翻了案,对那些受害的学子也不公平,何况案子名声太大,就算是首辅也翻不了案。当然,如果他像程先生那样,偏安一隅,不出仕,做个乡野先生,过个两三代,身份自然就渐渐模糊了。可是,他能甘心这样过一辈子吗?
唐宁晃晃头,这些都不急,眼前最要紧的还是先把程姐姐娶进门。想到这,唐宁心里忽然有了个想法,他舒展眉头,嘴角不自觉牵起。
新婚第二天一早,唐木便带着新媳妇去了祖坟磕头,接着便是在正堂认亲。
新大嫂闺名叫赵慧娘,是个圆盘脸,长相普通,比唐婶子(有了新的唐大嫂,原来的唐大嫂便直接升为唐婶子)差远了,和唐木倒有几分夫妻相。
今日赵慧娘看着有些不高兴,给唐宁见面礼时笑得都很勉强。唐宁知道她应该是发现金耳环不见了,她所有嫁妆中也就这副金耳环最值钱,估计她是打算今天认亲时戴的。这里有个习俗,新娘子嫁人当天是不能戴太贵重的首饰的,怕压住福气,其实就是怕路途遥远,万一路上不小心丢了,哭都没处哭去。
唐宁不动声色接过荷包,笑着道了谢,可能因为他是秀才,赵慧娘对他有些诚惶诚恐,唐宁反倒觉得这样挺好,有顾忌总好过没顾忌。他摸了摸手里这个荷包,暗自撇嘴,比程姐姐做的差远了,绣工先不谈,只看布料,粗糙而且很薄,他都能摸到里面只放了一个铜板,赵家有那么穷?
此时唐宁却没心思琢磨这些,他一会还要打起精神好好演场大戏。
认亲完毕,一家人围着桌子开始吃饭。这顿早饭吃得唐宁很不舒服,所有人都做着,只赵慧娘里里外外忙活,端饭递筷子,也不上桌,只在旁边伺候着唐木匠和唐婶子。唐宁知道这是规矩,算是婆家给新媳妇的一个下马威,可他还是心里膈应,暗自决心,另盖个院子,成亲以后和唐木匠分开过,决不让程姐姐受苦。
吃完饭,赵慧娘收拾碗筷,妞妞起身往外走,唐宁冷不丁来了句:“妞妞,你的耳环掉了。”
妞妞反射性地掏身上的暗袋,摸到耳环,居然还没反应过来,正想说没有掉,就被唐宁抓住手腕,猛地拽出,用力掰开,那副金耳环便这么明晃晃地躺在她的手心。
赵慧娘端碗的手僵住,不可置信地看着耳环,随即目光上挪,射向妞妞羞红的脸。唐木匠唐婶子唐木唐云都怔住,大嫂有多少嫁妆,他们都清楚,那耳环最贵,怎么会不认得,屋子霎时安静下来。
唐宁心中一笑,他就知道妞妞没有把东西藏起来。也许是因为她从别人屋里偷得太多,也许是因为她对唐家没有安感,妞妞从不把偷的东西藏自己屋子,而昨天闹到很晚,她绝没有时间跑外面去。
唐宁也不避嫌,伸手又从妞妞口袋里掏出一把零碎小东西,哗啦啦往桌上一撒,颇有气势。
众人一扫,都是邻里乡亲常用的东西,不值什么钱,却还是觉得很丢脸,他们实在不好意思把这些还回去。
唐宁拿起耳环,郑重递给赵慧娘,“大嫂,真是对不住,妞妞她不是故意的,她从小就有这毛病,怎么改都改不了。”
此时,唐婶子也反应过来,疾步上前,当头便给了妞妞两耳光,牙咬的死紧:“你这孽畜,怎么总是改不了这臭毛病,整天就知道偷偷偷,手上长疮了?不偷能痒死你?当初就因为你偷钱,才害得我难产。现在居然偷到自家人身上了,还不快给你大嫂磕头赔不是?”
唐婶子脸色通红,额头直冒青筋,她处心积虑把侄女嫁过来,就是想着能有个自家人帮衬着,她的日子也好过些,至少侄女嫁过来能名正言顺拿钱管家,以后她老了,也能有人伺候。哪想第一天就被这个蠢货把人得罪了个彻底,偷新媳妇嫁妆,还是亲表妹,亲小姑偷的,还是她的亲生女儿,她的脸都给丢尽了。若是侄女和她不亲了,甚至有了仇,她以后日子可怎么过,她现在就指着大儿子大儿媳养老呢。
其实唐婶子更恨戳穿一切的唐宁,唐宁这做法真是丝毫不给面子,一点转圜余地都没有,端地狠绝,他才十一岁啊,不仅有了秀才身份,还有如此心机,唐婶子想想都心寒,对唐宁是又恨又怕。
她不能对唐宁怎样,只能把满腔愤怒发泄到妞妞身上,其实她刚刚那些话也有替妞妞和自己开脱之意:侄女,你看妞妞从小就偷,不是故意针对你,我都吃过亏呢,而且吃的亏还比你的更大。再说咱也是自家人,妞妞偷东西,你这个做亲表姐亲嫂子的名声也会受损的。
赵慧娘看着是个明白人,她很清楚其中的道理,所以她只是接过耳环,低头默默忍下这口气。
赵家姑侄精明通透,可妞妞却是个糊涂人,她完不能领会唐婶子话里的意思,只知道唐婶子又拿旧事戳她心窝,还打她,妞妞骨子里的横劲蓦地爆发出来,她索性坐地嚎啕:“你凭什么打我,我偷钱还不是被逼的,这个家又不是我的,这几个姓唐的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肯定就等着我长大,随便找个歪瓜裂枣的男人,拿些破烂东西当嫁妆把我嫁了,顺便还能赚笔聘礼银子!我就不能多为自己想想?你自从有了弟弟以后,管过我一天吗,我偷了这么多年,怎么今天被人抓住了,你掉了面子才来教训我,早先死哪去了?哎哟喂,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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