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打定主意,问:“赵氏,你女儿说的可是事实。”

唐婶子回过神,低下头,艰涩道:“是我当日扶住女儿时,没站稳,不小心推倒三儿媳妇的。”

这时候她能说什么呢,不是她,难道是妞妞么,本来就是她推的,再说,她坐牢还能指望妞妞拉一把,虽然从妞妞刚才的表现来看,这个指望很不靠谱,可总比妞妞坐牢了,她一点指望都没强。

唐宁尤不甘心,追问:“你离门那么近,没站稳抓着门框便是,怎么反倒要推先妻呢?”

张家状师从头到尾就没能插上几句,他的雇主完被人牵着鼻子走,他却不怎么尽力拉回掌控权,反倒有些神思不属,目光时不时瞟向公堂外。

闵县令又拍了一下惊堂木,打算最后判决,“既然事情真相已明了,赵氏过失杀人,受害者是举人正妻,还是亲属,罪加一等,按律当杖四十,流徙三……”

“慢着!”突然,堂外跑进来一人,他奋力挤过人群,拿出一个盒子递给状师,状师打开,目露狂喜之色,连忙道:“大人,我还有证据,这唐举人的正妻乃是官奴出身!”

“哦?”闵县令震惊异常,程姐姐可是程先生的闺女啊,怎么可能是官奴,“呈上来看看。”

同时,堂外更是哗然一片,官奴哎,秀才的女儿,举人的老婆居然是官奴,这可比什么未婚先孕刺激多了,一般官奴不是被流放,便是被卖进高档妓院,仓平县的百姓还没见过官奴是什么样的呢。

唐宁听到“官奴”二字,脑子便是嗡的一响,心迅速沉了下去。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是一瞬,仿佛又是一年,他方听到闵县令沉重的声音在耳边缓缓响起:“既然被害人是官奴出身,赵氏过失杀人,依律,罪减二等,杖二十。张氏乃事情起因,因其夫是官身,依律,罚银三百两。”

“闵大人!”唐宁蓦地大吼。

“怎么,你有异议?”

“不,我记得我当初还告过张氏偷盗参片,不知此罪可成立?”

“证据确凿,此罪可成立。”

“那按律当怎么判?”

“张氏偷盗举人财物,近五百两,按律当斩一指,坐牢十年。”

闵县令内心哀叹,时运不济,这下,他两边都得罪了,他不是不想帮唐宁,可程姐姐是官奴这事,谁都没想到啊。如今只能尽力弥补,坐牢可以花钱买,可刑罚是不能买的,斩一指总算个交待吧,毕竟妞妞是个孕妇,受不受得住还两说,大昭是有等孕妇生产完再执行死刑的规定,可没有等生产完再剁手指的。

“闵大人,法理不外乎人情,赵氏怀有身孕,怎可执行如此残酷的刑罚?再说赵氏可是七品官的未婚妻,还是户部给事中的侄媳妇啊。”状师慌了,县太爷这些人,不是都打点好了么,怎么一个两个都出状况。

闵县令撩撩眼皮,“大昭可没有孕妇可免刑罚的规定,天理昭昭,报应不爽,比起因她而死的另一个孕妇,仅仅是断一指,已是法外开恩了,再说她偷的乃是举人,身份平等,没有减罪的理由。”

说着他便立即扔出一个签子。

旁边两个衙役立刻转身进了隔壁,众人还没反应过来,先是妞妞惊慌的叫声传来:“娘啊,救我!”

“我”还没喊完,便是一声惨嚎,刺得众人心里渗得慌,除了唐宁,他淡定地站在一旁,无悲无喜。

“妞妞啊,来人哪,妞妞要生了啊,救命啊!”唐婶子慌乱的叫声紧随而至。

“来人,把人拖到后堂生产,孙郎中,吕大夫,就先麻烦你们了,堂外有稳婆没有,进来接生。”既然事情已成定局,闵县令也不纠结了,淡定吩咐道。

接着,他又一拍惊堂木,“肃静!来人,拉住赵氏,二十大板,着实地打!”

一把签子落地,旁边又有两个衙役出列,进了隔壁,唐婶子的惨嚎声不输妞妞。

唐宁垂目,静静听着,二十大板,对唐婶子来说可能是一辈子的时间,对唐宁来说还没怎么过,就过去了。

不一会,一个衙役出来回禀:“回大人,行刑已毕,赵氏看似不大好了。”

唐婶子本就被唐宁一脚踹的伤了腰,还没好,此刻二十板子下来,身子弱点撑不过去也正常。

周围一片嘘声,虽然这母女俩罪有应得,可听她们这么嚎得这么凄惨,又性命垂危,和判了死刑没什么两样,对比唐宁的默然淡定,有些人开始嘀咕起来,他们毕竟不是当事人,无法体会唐宁的痛苦。

这时,吕大夫居然又回来了,有孙郎中在,他何必添乱,好吧,其实,他是不想给妞妞治,可此时听衙役一说,立刻进了隔壁,几十根银针一插,把唐婶子硬生生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周围众人见了这神奇的一幕,赞叹吕大夫医术好,医德高,吕大夫过去拍了拍唐宁的肩膀,道:“不要伤心了,事情已了,我们回去给你妻子上柱香吧,也算告慰她的在天之灵。”

围观群众了然,再回想唐宁刚刚表现,纷纷报以同情之色,杀妻之仇,还能最后关头救继母一命,真是宅心仁厚。

回到吕宅,吕大夫把唐宁招进书房,坐下,喝了口凉茶,叹道:“是你收买了衙役,让他们重打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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