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牛山高约三百余丈,远远望去,如同一只大水牛斜卧在大地上。
初时山势并不陡峭,但最高处正如牛的犄角,异常险峻,须得小心翼翼方可无忧,三百余丈的高度,普通村民爬上去最少也得要一个时辰。
韩石现在爬山的速度极快,两百息左右,已经来到山顶,脸色如常,呼吸平稳悠长,体力明显比之三个月前又有所提高。
夜色朦胧,在月光的照映下,卧牛山上一片寂静,仿佛这山也正在沉睡中,只有山风还在不眠不休的游荡。
山顶上,篱笆院门大开,轩辕文静静地坐在院内的竹凳上,目光投向无边星空,好像心事重重。
旁边的石桌上,两杯茶刚刚沏好,还有热汽翻腾,山风拂过,茶香沁人心脾,轩辕文似乎早就知道他会此刻来此。
“坐,喝茶!”
轩辕文面色平静,淡淡的说道。
韩石依言坐下一饮而尽,茶正温,他低头沉默半响,细细回味。
他血红的眼睛里有迷雾飘过,刹那间,这血红中又闪出清明透亮之光,感受着这沉默的氛围,韩石站了起来,正要开口。
“坐,喝茶!”
轩辕文左手轻摆,也不见有何动作,茶壶无声无息地飘起,仿佛有一双看不见的手,端起了茶壶,正在沏茶。
茶水流下之时,也与平常的水流成一线不同,而是如同一颗颗珍珠一般,一粒一粒地落在茶杯中。
韩石目露奇色,并未立即坐下,双眼之中迷雾之色更重,手里更是在比划着什么,只是脸上依旧平静。
三炷香时间之后,韩石缓缓坐下,端起已经凉下来的第二杯茶,如品尝琼浆玉液一般慢慢饮下,之后,闭目端坐,不发一言。
清冷的月光之下,轩辕文与韩石二人,面对而坐,直到远方天际如鱼肚发白,韩石依然沉默。
轩辕文脸上有一丝笑意掠过,左手轻摆,茶杯中茶水溢满的瞬间,韩石睁开双眼,不再有血红之色,只有晶莹之感流转不息。
“坐,喝茶!”
韩石出手如风,再度端起茶杯,眼中露出坚决,不顾还在烫手的茶水,一饮而尽。
滚烫的茶水沿着喉咙直冲而下,如同火焰焚烤般的感觉,韩石顿时脸色通红,但死死忍住,没有发出声来。
轩辕文眼中露出复杂之色,看向韩石的眼神中,不知是赞赏还是担忧。
“三杯茶尽,你有何问尽可直言。”
“先生,石头蒙您厚爱,教导十年,但今日还有三问不解,望先生赐教。”韩石脸色依然通红,但眼神却越来越坚定。
“先生曾说过,这天地间,万千生物皆有灵,非人独有,但这天与地,可有灵在?此乃第一问。”
轩辕文一怔,“这一问你从何而来?”
“石头在这十年来,读的每一本书中,这天与地皆为至高之物,无可超越。”
“连一国之尊也自称天之子,还要经常祭祀于天地,丝毫不敢有逾越之举,若天与地乃无灵之物,为何所有人都要敬畏于它?”
轩辕文目光中有一丝震撼之色闪逝而过,这些年来,韩石虽然平时沉默寡言,但一旦心中有所疑,定然引经据典,定要问出个子丑寅卯来。
只是今天这第一个问题,能问出口,便印证出,韩石的心中已然有了一丝道念。
这道念,不浅!
“韩石,若你这一生都如此刻般锋芒毕露,连天与地亦有质疑之心,非福也,乃早夭之状。”
“但眼下这问题,我答是不答?师尊,你为何不让我带韩石回青云星,他在修道上的天分绝伦,如得你亲自教导,一定会有所大成。”
轩辕文神色摇摆不定,他虽神通万千,但对韩石的第一个问题,却是有措手不及之感。
轩辕文体外白袍无风自动,显得此时的他,内心有了起伏。
“韩石,你的第二问为何?”
韩石跟随轩辕文这十年所学,抵得上寻常人一生之所见闻,更是没有受到尘世间的世故伦理所限。
故而心中的疑问也非常人所及,想法更是自由自在,不受约束,就如同一把打磨地十分光滑锋利的宝剑,忍不住要出得鞘来,向世界展现它的光华和锐利。
“先生,那把柴刀,我磨了五年,现在终于磨断了,只是刀断了,可以换一把,若是心磨断了,那该如何换?此乃第二问。”
轩辕文目光中光彩流转,心中更是起伏不定,深深的看了韩石一眼,轩辕文也端起茶杯,慢慢品下。
“说出你的第三问。”
“先生,我们生于这天地之间,也会死于这天地之间,有生必然有死,一个人出生就注定要死去,不能长生,更不知哪天就为自己的死期。”
“既然如此,人活在这世间,所为何求?此乃第三问,望先生为石头解惑。”
轩辕文双目紧闭,连饮两杯茶,脸色恢复平静,心中却掀起滔天巨浪,这第三问勾起了他的回忆。
多年前,师父也曾问过同样的话,至今他还在苦苦思索,虽有一些眉目,但依旧没有一个让他心为之平的答案。
应该说,此问,真有答案么。
“韩石,这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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