们是一样的。

“许朗你喝酒吗?”叶素素端了一杯酒过来,大概是怕我一个人无聊:“你过来和我们跳舞吧。”

不管在哪里,这帮年轻人总是热闹的。这样严肃的老派婚礼,宁家客厅那么大点地方,到处都是花和各种陈设装饰,他们竟然也在中间放起音乐跳起舞来,快过年了,外面上学的都回来了,他们的字典里大概没有“识大体”这个词,嫌这个婚礼沉闷无趣,干脆自己开起paty来。

我一辈子没做过这种事,现在想想,确实有点遗憾。

我是别人心目中的乖小孩,从不做出格的事,就算不出色,也安静礼貌,让人放心。我实在不懂为什么有些人能活得这样恣意,随心所欲,欢声笑语。长辈们各自抱怨着他们不听话,叛逆,太吵闹,其实心里仍然是一团慈爱。

我天生做不成这种人。

其实也是我自己的问题,我的人生活得太窄了,自尊心像绷紧的弦,经不起别人一句不满意的评价,不想去麻烦任何人,让任何人不开心。

我这样的人最开始也许让人省心,但是像王娴说的一样,我并不是没有情绪,只是收敛了起来,于是那些情绪在心里悄然腐烂,我整个人都活得不开心,连带着别人也紧张起来。因为他们不知道怎样才能让我开心。

古语说:人无癖好不可交。

没有情绪的人,大概也不足以交朋友吧。

“你去玩吧。”我看到了那个正朝这边张望的俄罗斯人:“我自己坐一会儿就好。”

叶素素还想再说,有人已经在叫她名字了,她把酒杯往我手里一塞,急匆匆地走了,还不忘吩咐我:“你别乱走啊,有事就大声叫我。”

我以前没有过叶素素这种朋友,觉得这种人锋芒太盛,恣意妄为,总会不小心误伤别人。现在想想,比她给别人造成的伤害更明显的,是她身上那种蓬勃的生命力,所有她身边的人都可以清晰地感觉到。而人生的精彩,往往也是她们这些人体现出来的。

反而是我这种人比较麻烦。

她担心我会出状况是对的。

因为她走了不到三分钟,就有人从我身后走到了我身边。

“许朗,我们出去聊聊吧。”

我来这里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会遇见宁越的打算。转身打量了他一下,仍然是原来的样子,只是没有以前那么开心了,有点被逼到末路的狼狈,只是这狼狈也有点不服气,眼底透出一点倔强来。

“出去哪里?”我没有动。

我仍然记得那一盆猪血,能做出这种事的人,实在称不上光明磊落。

“这是我家,我不会在这里对你做什么。”他一副被我的话侮辱了的意思:“以前是我听信了别人的话。”

“什么话?”按他们的话说,我是个记仇的人:“杀猪的人跟你说的吗?”

这个玩笑显然很不好笑,宁越脸上那种仿佛受了侮辱之后的倔强更加浓重了。

“我误会了你,以为你是有心机故意留在郑敖身边的。”宁越大概是找不到准确的形容词:“他们都知道你喜欢郑敖。”

毕竟是年纪小,一句话就把王朗他们供出来了。

他那时候大概满心以为自己是正义的,有道理的,泼我是惩奸除恶,没打我是怕脏了手,唯有那盆猪血才能配得上我。

但那时的郑敖呢,他就任由着我以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形象,活在他身边。

“我不太懂一件事。”我手指轻敲着宁家精致雕花的椅背,紫檀木料冰冷滑腻:“你和郑敖在一起,就算有一万个我在旁边,他那样轻描淡写地和你分手,也只能说明他不在乎你。你为什么觉得泼了我,郑敖就会和你在一起?分分合合是你们两个人的事……”

你为什么不怪他,反而来怪我。我仅有的作为也不过是接起了那个电话而已,郑敖那样风流的名声,谁都知道他不会长久,就算没有我,他也仍旧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

我再纠结,再踌躇,我从不曾把责任怪到郑敖的任何一任床伴上,我知道他的那些过去,不是shakia的错,不是宁越的错,甚至也不是郝诗的错,只是因为他郑敖是个烂人。他有苦衷也好,他有前缘也好,他是关映教成的也好,是郑野狐教成的也好,结果就是他变成了一个烂人。

这样的谈话,对我们都不是什么好事。我是在自揭疮疤,对于宁越来说,要对我这样一个人来低头,更是人生头一次这样大的折辱。

“不说这个了。”我收回了手:“你今天找我是为什么,不是揭旧账吧。”

宁越咬紧了唇。

“你跟郑敖说,不要让我哥退出,”他似乎下了莫大的决心:“我以后不会再纠缠他了。”

“这话你可以自己去跟郑敖说。”我不接这个茬。

宁越哼了一声,眼神很是决绝。

“他今天带你过来,就是要我跟你道歉,这我还是知道的。”宁越显然也不愿意跟我多说:“你跟他说,话我都说清楚了,我们的事了了,电话是我自己一定要问我哥要的,让他不要再为难我哥。”

他说完就转身要走,我叫住了他。

“等等……”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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