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而隐隐发白。

欧阳少恭望了她一眼,却不留情,继续说道:“那玉牌质地不算太差,却也绝对算不上罕见,靠近都城的集市上比比皆是。我同你这样说,你却也不恼于那商人哄骗了你,只是想了一会,笑着对我说,‘若是你在上面雕些东西送给我那这玉牌就是独一无二的了’。我虽善弹琴曲,却不善雕刻,然而那时却也尽心,不想还是刻坏了一下,带了点瑕疵。你浑然不在意,将它视作珍宝,时时悬挂腰间。”

他顿了顿,半晌才道:“直至今日。”

林子怡手指轻摸着玉牌上的白貂,自嘲一笑,“那时,我还对你说,旁人总将我认作狐狸,你刻小一些,别叫他人认错了。”

林子怡将那玉牌摘下,放到石桌上,轻叹一声,“到头来,却是我认错了你。”

欧阳少恭眯起双眼,声音低沉,“与我相识,子怡是后悔了?”

林子怡不答,只是直直与他对视,“我只问你,有意思么?你与你那好徒儿串通起来骗我,又让我找了这么多年的魔器,遭受八十一道天雷,若是无人相护,我早就魂飞魄散,哪还有命呆在这里听你说这些东西。”

她忽然笑了起来,“六百年,整整六百年,你都不曾找过我,向我说上一句你还平安。看我为你找魔器四处奔波很开心是吧?看我遭受了八十一道天雷,觉得这个妖怪怎么这么傻是吧?我心意对你好,你却如此回报我?怎么,你是怕别人对你好不成?”

欧阳少恭见她已经恼怒,也不争辩,只是低叹一句,“我忘记了。”

林子怡闻言下意识皱起眉头,不耐烦道:“你又要说些什么?”

欧阳少恭环顾四周,缓缓地说:“每次渡魂,我都会丢失一部分记忆。这桃源村的一山一水一草一木,还有你,我都已尽数忘记了。”

林子怡眉头皱得更深,俨然一副要撸起袖子揍人的姿态。然而想了想,她压下怒气,一字一顿道:“你前面嘚吧嘚吧说那么多,最后给我来一句你失忆了?这么老梗的情节你也敢在话本资深专家面前说?好啊,既然你失忆了,那你是怎么记得玉牌的事情的?”

欧阳少恭从怀中掏出一本蓝皮封面的书册,将它轻轻摆在石桌上,“随那凤尾琴一同送来的,还有这本书。”

“徐本槐送来的?”林子怡略一思索,搞不清徐本槐又要搞什么幺蛾子,还是小心翼翼打开了书页,见到那熟悉的字体,不由一愣。

她本以为翻开书页,会看到徐本槐得意洋洋的用他难看的字体,嘲弄她又被骗了。

然而上面的却是记忆中白士卿的字。

一笔一划,极是认真地记录着林子怡与他相处的那段过往。

欧阳少恭说:“或许,我本是想记得的。”

欧阳少恭渡魂多载,记忆中充斥的满是天道不公,人心丑恶,却唯独忘记了记忆中曾有人肯对他这般好。

六界的关系极为奇妙。

即便是最和善的仙人,面对妖时,也总是会自持清高,不屑与之为伍。

欧阳少恭虽不至于如此,但最初面对林子怡所说的报恩时,他也只是不以为意,然不将林子怡这个妖放在眼中。

但后来相处许久,将她放在心里了,经历人间种种背叛已经扭曲了的欧阳少恭,便开始反复在心里想——若是有一日林子怡知道了,与她日日相处的白士卿并不是她的恩人,而是一个占据了白士卿躯壳的魂魄,她会如何反应?

这种想法一旦扎根心中,便如暗夜中破土而生的花,去了枝干徒剩花根,也仍能生长。

欧阳少恭与她温言交谈,心中却开始恶意的在想,若是哪一日林子怡当真知道了,会怎样?是杀了他为她的恩人报仇,还是像其他凡人一般将他视作怪物?妖怪当真与那些凡夫俗子不同么?

有时他当真想试探她,见她一脸天真依赖,却又说不出口。

于是,一拖再拖,拖到了今日。

如今当真将血淋淋的事实摆在了林子怡的眼前,看她这幅模样,他却并没有记下这段回忆时想象中的快意。

仿佛那段臆想,就是为了自虐般证实天道不公,人心不古。

仿佛就像林子怡所说,他在怕别人对他好,好到能将自己的信任托付出去,却换来自己不想要的结果。

白士卿的身体能撑上十年半载已是幸运。

欧阳少恭迟迟没有告诉林子怡渡魂的事情,只觉这身躯壳已到了大限,趁林子怡外出游玩,将所有记忆记在这本书中,便唤了徐本槐来找一个身体渡魂过去。

再次醒来,他已不记得关于白士卿的种种,只记得自己曾做过一个道士,收了一个徒弟。

在道观中休养了几日,他就离开道观,行至远方去寻魔器了。

而渡魂之前交给徐本槐保管的书,徐本槐却没有归还给他。

之后林子怡与徐本槐的种种,他实在不知情。

只是他却知道,徐本槐为何要藏下那本书,还如此对待林子怡。

然而,如今这种情况,即便欧阳少恭说了再多,也于事无补。

林子怡颤着手指只翻看了一半,便深吐了口气,将那本书合上。与颤抖着的手指相对比的,是她极是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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