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多月后。

这天,从夜店觅食结束,我和他正压马路去往游戏厅的路上。深更半夜,通宵营业的地方到底是极少数,街两旁的商铺都早已打烊,大门紧闭,不过有些店大约是不差这点儿电钱做宣传,立于檐顶店旁的灯牌倒是会一直亮着。

比如,这间旅行社。

门口的牌子是一张海外旅游广告,高山巍峨,景色怡人,照片拍得不错,很抓眼球。

尤其那傲立雪山林地之中的群狼,个个英姿飒爽,桀骜不驯的神态让人为之一凛,过目难忘。

且倍感亲切。

“其实我觉得,嗯,我这玩儿得也差不多了。”我稍愣了愣,扭着脑袋盯着照片,但也没停下脚步,依旧推着轮椅里的他慢慢往前走。

捧着逗着,笑着闹着,日子一天天不快不慢地过着。我俩夜夜笙歌,辗转于不同的夜店,不同的城市。

灯红酒绿,醉生梦死。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我逍遥晃荡,所谓的散心,时间已经够久了,该回去了。

他轻笑了一声,“你倒是对什么都有够,就是对被关起来没够。”

显然,这笑并不真诚。

我有些尴尬,从广告牌上收回视线,望向夜晚寂静的街道,“我这么一个不定时的炸弹,你还要为我那样牺牲之后再杀......其实我完没必要吃那么好,我......嗯,跟着你你挺不方便的,我都明白。”

我确实一再欲言又止,话讲得吞吐了些,反正他能听懂就可以了。

杀人取血这件事,说我假仁假义,佛口蛇心怎样都好,我始终还是过不去那道坎儿,也心疼他手染鲜血去为我做个重情又绝情的双面刽子手。

他是顶级的玩家,是尊贵的享受者,不应该是这样的。

不管是恩情或是感情,我都承担不起。

“不,你不明白。”他摇头,半点儿不委婉,否认得彻底,“或者该说,你是装作不明白。”

我顿住脚。

他自己将轮椅前行一步,再调转了方向与我面对面,而后举首掀起眼帘,“我宝贝着的人,只要我能给,就一定要给到最好,还要再说得更明白点儿么?”

呼吸一窒,心头剧颤。

我咬了咬唇,硬着头皮正面去扛他不带掩饰,满富深意的目光,“......这么做不值得的,我......”

我能感觉到他对我日渐明显的好感,本不愿说出这样的话去伤他,但也正因为如此我不想再含含糊糊不清不楚地蒙混过去,那其实更是辜负了他。

在我心里,我与他纯属挚友间的相互关心与照顾,作为朋友我很喜欢他,不过这喜欢中并没有掺杂半点儿男女之间的感情。

也许我没什么脑子,把关系处理得简单粗暴,不够高明,可这种事情其实我看来本就没那么复杂,何必绕许多弯子拖着暧昧下去。

况且我已经有了白贤,有了兰焱。

而我真正心里的那个人是......

“沐瑾,背着那些不重么?”打断我的话,他偏着头这样问道。

我没有傻到会认为他这么没头没脑的忽然一句是在关心我肩上的那只小挎包沉不沉。

但我也没有聪明到知道这个问题该如何作答。

便只错愕地看着他,没有出声。

他莞尔又问,“人首先是独立的个体,其次才有各自的属性和族群。你是死过两次的人,应该是最看得明白这一切的,怎么本末倒置反而会背叛本心,去对别的人和事一再进献你的忠诚?哪怕只有一次,你为什么不能遵从你的意志,为自己活着?”

“............”我身子一僵,一时之间话再说不出半句。

我......背叛了本心?

遵从我的意志,为自己活着?......

到底是朝夕相处了不短的日子,他大约是了解我的脾气秉性的,所以也没指望着我能答他,并不非要等我回应什么,话锋一转,继续说了下去,“付出未见得收获,但如果就此收手,完不去做些什么,那就别怨天尤人。没有谁能救得了一个干等着别人施舍的人。爱情更是如此。”

“我能知道的只是想得到就要去做去争取,至于值或不值,你说了不算,不到最后谁也不知道答案。”他的声音不大,但每一个字被他讲得清清楚楚,仿佛务要我听得明明白白,绝没有可模棱含糊的余地。

接着,看也未看地关掉手中嗡嗡震动闪屏了好一阵子的手机,不受一丝影响,他缓缓开阖双眼,“为了生存,为了欲望,为了理念,不管是为了什么,任何时候,如果每个人,尤其是我们这种隐秘种族的人,能真正依靠和信赖的最终只有自己,那我也希望你活在我的保护圈里,是在这个残酷范围之外的那一个。”

“在我眼里,只要我想,只要我要,就是值得。”他向后靠坐,两臂搭上扶手,十指自然交叠于胸前,“不为你,不为任何人,不需要别人对我负疚或者负责,我做的一切事情是我想做的,我忠于我自己。”

“沐瑾。”顿了顿,他稍扬了声唤我。

我看着他。

“你该知道的,我不是鹿谨,我是鹿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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