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用尽量平静、淡然的语气道:“你想说,你就说。我们来这里,就是听你说的。”

梁家宽呵呵一笑:“你不就是想知道江姗、杨蕾是怎么回事吗?还有……”他故意地停下,满意地看到林建军的眉头难已抑制地一紧,却恍然惊醒似地哦了一声,“没有了,就这三个。你们在我家,就只发现了她们的衣服。”

汪辉不知道林建军是什么感受,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心脏猛然一个抽搐,狠狠地把所有的血液都挤上了大脑。他两只拳头都提到一半,又硬生生地捏回去。

可林建军居然还坐得住,只是眼睛似乎又红了一层。

汪辉想起林建军在进病房之前,那疑似悲壮的神情。也许,他确实是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和那个重大的决定相比,梁家宽的这些挑衅和刺激,在他眼里都不算什么了。

“那就说说江姗和杨蕾,”林建军说,“纪月红是该死的,她们又是怎么该死了?”

梁家宽故作惊诧地一眨小眼,兴奋让他的酒糟鼻子都变得更红了:“你们没查出来吗?那两个女的也是,”他刻意地加重最后一个字,“鸡!”

林建军:“你怎么知道的?江姗、杨蕾和纪月红不一样,都有正经工作,她们的亲戚、朋友、邻居、同事……都没有人知道。”

“一个都不知道?”梁家宽觉得很不可思议。

林建军:“而且,大家对她们的评价都还挺好的。”

“还挺好的?”梁家宽毫不含糊地嘲笑,“那些人眼睛都瞎了吧?”

林建军:“嗯,你的眼睛很好使。”

梁家宽得意洋洋地微撅了一下嘴:“那两个女的第一次到我店里吃面,我就看出来了。”冷哼一声,“一个装清纯,一个假正经。”

林建军:“她们经常去你店里吃面?”

梁家宽:“那倒谈不上。江姗就来过三四次,杨蕾稍微多点儿。”

林建军不禁微微地黯然。

当年他们苦苦地调查,把江姗、杨蕾的社会关系梳理了一遍又一遍,甚至连多年不曾联系的同学都一个一个地挖出来,就是找不出来的交集原来在这里。

她们仅仅是在同一个地方吃过面。甚至都算不上熟客。

谁能想到,面店一年到头,进进出出几万、十几万人……偏偏就她们两个引起梁家宽的注意了。恐怕连她们自己也不会想到。

林建军一定要一个一个问得清清楚楚:“谁装清纯?”

梁家宽:“江姗装清纯啊。还没到夏天呢,总爱穿个大长裙,二十好几了还剪个齐刘海。”

这种狗屁理由都可以。

汪辉真是听不下去,冷笑一声道:“你管人家剪什么刘海?头发长在人家脑袋上,人家爱怎么剪就怎么剪。”

梁家宽也听不下去,回以相同的冷笑:“一个女人,就该本本分分的。二十多了还装清纯,是想勾引谁啊?我一个大老爷们儿,怎么管不着?”又是一声冷哼,“我是懒得管!”

林建军怕汪辉跟梁家宽较上劲儿。但是没想到的是,他还没什么表示,汪辉自己喘了一口大气,竟然压下去了。

“行,您继续。”汪辉半是忍耐半是无奈地一扬手。

林建军心中不由得升起一点儿欣慰。汪辉过去的小半年里,真是进步不少。而他进步的源头……林建军的眼光,有意无意地掠向雷诺。雷诺无所觉,仍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梁家宽。

林建军不易察觉地皱了一下眉头,心中刚刚升起的那一点儿欣慰也散去了。

相比于汪辉的进步,雷诺却好像变得……

然而现在,并不是仔细分辨的时候。

林建军暂且抛诸脑后。他收回视线,继续对上梁家宽道:“那她该死的那天是怎么回事?她穿了那条碎花的大长裙?”

梁家宽:“对。我记得特别清楚。才刚过清明,我们都要穿件毛衣呢。她穿个单布裙子就来了。要得俏,冻得跳。”哼哼地笑向汪辉,“你还说她不是勾引人?”

汪辉抿紧嘴巴。他怕嘴巴一松,就得一口唾沫淹死梁家宽。

梁家宽没撩拨够,又去看雷诺:”今天这个小警官怎么这么吓人啊!绷着个脸,一直没说话呢。”

雷诺定定地看着他。

梁家宽:“是不是上回来我家吃面,没给你牛肉放够啊!”说完,哈哈大笑起来。但他也没笑两声。因为笑得太放肆,牵扯到头脸上的伤,马上条件反射地抽着气,收起了多余的笑容。

汪辉心里暗暗痛快了些。

雷诺反正还是不理他。脸上的肌肉连动一动都不见迹象。

梁家宽看看雷诺,也觉得有些没意思似的。

林建军及时地插入:“江姗那天穿得那么不像样,你教育她了?”

这话梁家宽听得很舒服,不过他还是很轻蔑地嗤笑一声:“谁有空教育她呀!那天我媳妇手笨,端面给她的时候,不小心洒了一些在她宝贝裙子上。我媳妇这个人,你们也知道的,马上陪着笑脸说尽好话。哪知道越是给她赔不是,她越来劲儿。我在厨房里都听到了,赶紧出来。我当然要跟她据理力争。她倒比我有理,说我吼她,还说什么有理不在声高。当时店里还有其他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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