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直至两天后才再度睁开眼睛。

他面色黑青,身已然没了血气。

他就要活不成了。

我知道的,他活不成了。

但我还是坐在他的身边,把他搂起来,即使我从始至终都不晓得这个小男孩到底是什么身份。

我不晓得他到底来自哪里——

我搂着他,他很简单的说了一声:谢谢。

我笑了:小老乡,不用谢我,娶我吧。我继续跟他说道:我跟你回家种田蒲生说:我家...没田。我继续问道啊:那你家有什么?蒲生眼神中回忆着,声音艰难着:我家..什么都没有我说道:那我天天弹琵琶给你听,我弹琵琶,你拿个棍,要饭,给你妈吃蒲生说:我..没妈..我家人..死光了..

当说完这一切的时候,他闭上了眼睛。

永远的闭上了,我一直搂着他。直至他的身体如同冰块一般冰冷时,我依旧搂着他。

没有人过来劝阻我,因为她们都晓得。

这是怎样的感受。

蒲生死掉的第二天里面——

我无法再继续呆在这里。

我准备出去,香兰竟然和我有着同样的念头,甚至同样的去处。

你是为了拿什么?

我告诉香兰:我要去拿琴弦,我要给蒲生弹一首秦淮曲,他肯定觉得好听,肯定的。

香兰沉默了一会儿:我要去把我的耳坠拿过来。

我晓得那是一个年轻的军官送她的定情信物。

在金陵城没有破之前,我们都觉得她会被那个军官赎走。

哪怕是现在——我们不觉得了。她也这样觉得。

那是一个人没什么比活着更重要的年代。

却也是一个,有些东西比命还要重要的年代。

我拉着香兰的手,就这样毅然决然的离开了保护我们这么久的地窖,和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