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叫赵坤,张大力已经有好几年没见过他,但是真的不需要多,只要一眼就够,他就能认出这人便是当年跟他还有潘云松同期的童生,同时这个赵坤还是潘云松的表弟。当年他们在安平县认识,科考的前一个月几乎是低头不见抬头见的。若说真有什么变化让人觉得明显,那便是此刻的赵坤脸上比以前多了一条疤,竖在眉心处,看起来有些奇怪,就好像志怪的某些异人。

赵坤也看到了张大力,在那一瞬间他的笑容就像被厚厚的云层遮住了一样,只留下满面阴暗。不过也就是片刻功夫而已,因为很快的,红沙村的乡亲们见着孙杰回来便争先恐后地打听情况来了。如今大伙都知道张大力落第,但是却不知孙杰如何。不过只看笑脸也知道,喜大于悲了。

白有生在门口便问:“孙杰,看你这嘴咧的,嘴角都快贴到耳根子上了,考得如何?”

孙杰抱了抱拳,“劳白哥惦记,也谢谢乡亲们关心,待我回家见过我爹娘便请大伙过去一起热闹热闹!”

张大壮说:“好家伙,当真考中了举人!以后且得叫你孙老爷!”

当地的习惯,考中了举人就会被称作老爷了。

乡亲们一听一下子就都过去把孙杰围住了,道喜的道喜,夸赞的夸赞,可把一旁的王金花看得几欲吐血,跟吃了上百只苍蝇似的难受得不行。

张大力心里也是堵得感觉一口气儿上不来,正转身要拉着他娘走,谁知这时暂时被遗忘的赵坤却把人叫住了,“文杰兄,数日不见,怎么?认不出我来了么?”

张大力脚步一顿,深深出口气,一转身时便带了些许僵硬的笑容,“子寒兄说笑了,只是家中有急事要赶着回去。”

子寒是赵坤的字,慕白是潘云松的字,早些年的时候张大力也是这么叫过他们的。不过这时赵坤听起来却分外觉着硌耳。自从他表哥不在了之后,已经很少有人这样叫他了。他冷笑一声说:“听孙杰说文杰兄已然成了家,如今已经为人父?”

张大力不知他突然说这是什么意思,却也仍是点了点头,“是有一女。子寒兄和慕白兄……”

当年两个人感情很好,张大力是知道这一点的,年少无知时没太往深了想,但识了情滋味,自知道他们那番感情又意味着什么。

赵坤一张脸阴暗得吓人,仿佛冤魂似的说:“我表哥他死了,怎么文杰兄你竟然不知道么?”

张大力心里忽悠一下,吓得身体一晃,实在不知道赵坤这是什么意思。当年他让人把赵坤跟潘云松绑走,为的也不过是让他们无法参加科考,难不成还发生了什么其它的事?可是他并没有听谁说潘云松死了啊!

赵坤没再说什么,听孙杰在那头叫他,转身便过去了,只是转过身时那意有所指的讽笑却让张大力觉着身都不对劲。

里正跟赵静已经被妞妞快步跑过去找了来,这会儿见一大帮人就围着孙杰了,可把两口子兴奋得不行。他们是日日盼着这唯一的儿子能出头,但是这小子他就想着种地,所以老实讲他们没敢抱太大的希望,可不曾想老天还是眷顾他们的,这成天跟自家老爹反抗就想着种地的孩子他真还就考上了!

赵静又是哭又是笑的,激动得话都说不了,这红沙村多少年没出过一个举人了,上一个举人还是五十多年前!!!

却说这厢,乡亲们跟里正夫妻俩道贺,孙杰就把赵坤给张大壮跟叶乘凉引荐了一番。

赵坤听完之后便是对着叶乘凉跟张大力弯腰施礼,说:“赵坤多谢二位相助。”

张大壮跟叶乘凉分别一挑眉,看向孙杰。孙杰笑说:“先前参加完考试我与赵坤都没余下多少盘缠了,还好阿凉你跟郭老板打了招呼,我们才有了吃住的地方。”

赵坤说:“正是如此,若非二位,赵坤只怕不等放榜就饿死街头了。”

张大力跟叶乘凉都是聪明人,哪里会不明白这是郭庭安给他们当好人的机会呢。要说这奸商的脑子就是好使,明明自己一个人做好人就可以的,却一下子连带着另两个一起做好人。

叶乘凉也没推托,反正郭庭安既然已经那般说了,他再说只是郭庭安一个人的意思那也是打郭庭安脸,便把这人情接下了,爽快地说:“孙杰的朋友就是我们的朋友,赵兄太客气了。”

孙杰有许多话想问张大壮跟叶乘凉,特别是想知道张大壮当时是怎么回来的。他去赶考那阵张大壮被抓走,他还很是惦记了一阵呢,可到了县里时却什么都没有打听到。不过也正是因为如此,才更加让他坚定地相信这功名能考还是要考。老百姓太不容易了,若遇个好官倒也罢,可若赶上那视钱如珍珠,视人命如粪土的,真真是有理说不清,只有受气的份儿。

最后里正跟赵静宣布等找个日子在家里请大伙儿吃顿饭一起热闹热闹,这人群才算散了。张大壮跟叶乘凉也才想起来,工房里还熬着糖呢!

好在李金鸽一直守着,那糖倒是没糊了,可是叶乘凉却说不好为什么,心里总觉着有些沉甸甸的,明明先前在外头的时候还是好好的,但进了工房之后就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

这种感觉伴随了叶乘凉三天,连张大壮都说不清到底是为什么,叶乘凉居然在跟他行-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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