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卿若随意裹上了衣衫,就转了身。

双膝弯曲,跪了下来。

她的膝盖,原本比命还重,连地君王,她都不跪,但父母,她跪得毫无怨言。

“娘。”君卿若轻轻唤了一声,声音有些难过。

看向面前那已经成为一团淡青『色』虚影的灵体。

阿九的声音,因为无法维持聚灵形态,而变得有些空灵,“乖,娘没事。”

君卿若知道,因为承袭的火种,原本是母亲所有的,所以自己的承袭,导致了母亲的虚弱。

竟是连稳定的灵体形态都维持不住了。

君卿若心头抽痛,轻轻咬着嘴唇,“多谢娘赠予火种,女儿……”她有些不下去了。

“好了,一家人不两家话。”阿九的声音里有着笑意,“你也别觉得有愧于我,你陪了我这么长时间,是我被困在塔里二十多年来,最愉快的时光。”

“可我……”君卿若能够察觉到自己心中的急切,她迫不及待,迫不及待的恨不得能长出一双翅膀,飞去临渊身旁。

所以,自然觉得有愧,有愧于因为自己才变得虚弱的母亲。

“卿儿,娘马上就维持不住灵体了,要进入休眠状态闭关休养,就算你在这里,娘也顾不到你。”

能够察觉到女儿心中的情绪,阿九当然不想让她自责愧疚,也不想让她为难。

阿九道,“所以,你就走吧。有更需要你的人,在等着你。”

君卿若紧抿着唇,轻轻点零头。

“姑爷不容易。”阿九轻轻叹息了一声,“讲老实话,我都没有想过,普通人血肉之躯该如何承受丹火所带来的痛苦。之前就算你疼,起码有我在旁边,起码能竭尽所能地将丹火的痛苦降到最低,但姑爷身边……没人能帮他这样做,他想必是原原本本的承受丹火的苦楚。为了你,为了你能轻松些。”

君卿若紧抿着唇,但喉头不受控制地逸出了一声哽咽,“我知道。”

她都知道,她求救了,然后她就听到了。

临哥永远不会不管她。

她知道那些原本属于自己的痛苦,都去了哪里。

那些痛苦,都成倍的落到了她的男人身上。

她的夫君,在她看不到的地方,在没人能帮得到他的地方,替她承受一切折磨。

光是念及此,都心如刀绞难以呼吸。

“所以,你快去吧。去他身边,他现在比娘更需要你。”阿九的声音愈发空灵了。

君卿若重重点零头,然后对着阿九的一团虚影磕了个响头,“娘,女儿不孝,不能立即救你出去。但女儿终有一,能救你出去,给你自由。”

“嗯。”阿九应了一声,声音愈发空灵轻飘了,“娘相信你,娘等着你,做父母的总归是会无条件相信自己的孩子,娘对你……深信不疑……”

而后那团虚影也看不见了,玲珑九鼎的灵形也倏然消失。

就见塔中那尊高大的金『色』镇灵钟表面有青光一闪而过,隐没其郑

再听不到母亲的声音,君卿若对着镇灵钟又磕了个头,这才站起身来,整理了一下衣服,长发随意在脑后挽了。

走出了通灵塔。

君卿若从通灵塔出来,自然是惊动了红日之巅上的人。

进塔前有一面之缘的那个仲琪的麾下,『药』殿管事季老匆匆迎了过来。

看到君卿若,这老头愣了一下。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感觉……邪医大人似乎和来时不太一样了。

那种……不上来的感觉。

分明还是那张精致绝丽的脸,还是那纤柔的身段,但就是有什么感觉不一样了。

季老不上来。

但君卿若自己知道,她身上沉淀了母亲深重的母爱,临渊厚重的宠爱。

她才能从业火中涅盘。

“大人出关了?在下这就给您安排住处让您休息。”季老恭谨了句。

君卿若一挥手,“不用,我并未打算逗留。”

季老一愣,“可是……”

“我知道,元老会的人无非想知道我从通灵塔里得了什么。”

君卿若不用季老细,就开了这个话头,“但我现在没功夫等他们过来向他们汇报什么,我的话你可以原封不动告诉他们,我不会跑,想知道我得到了什么,让他们自己来问我。”

语毕,还不等季老反应,就见眼前的人,宛若一阵轻烟般消散了,无影无踪无迹可寻。

再将时钟拨回原来的位置。

江雅儒虽是这般劝慰着影灵,但他自己心里也有些没底,临渊不醒,师父未归。

王爷和球球还在眼巴巴的等着,若是再继续这样拖下去。君青阳那般精明的人,很快会察觉到不妥的。

到时候……江雅儒自知自己本就是不会谎的人,届时恐怕就真的不知道应该怎么圆了。

所以……想要圆一个谎言,有时候真的得用更多的谎言来圆。

江雅儒虽是面上依旧一如既往的淡,但其实心中很是焦急。

风寒还尚未痊愈,眼下嘴里一溜的燎泡,喝水都疼得厉害,就不用吃东西了,是食不下咽也不为过。

膳食怎么送上来的,基本上就怎么原模原样的撤下去。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呈送膳食的仆人,将这情况透『露』给了姬凉夜。

总之,江雅儒察觉到了,原本那来照顾过他之后就再没出现过的鹿。

又出现了。

偷偷『摸』『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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