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南月国礼,皇子成婚,聘礼分仪礼和赐礼两种,仪礼赠与皇子妃本人,大婚时以嫁妆形式带回,赐礼就是赐给皇子妃的父母,这才是正式的聘礼。

因是第一次娶别国公主,别的且不说,先是聘礼就让南月上下头疼不已。仪礼还好说,总是给太子妃的,但是赐礼就不好办了。所谓赐,是以上达下,以尊赐卑,然扶摇国主与南月国主地位平齐,两国联婚实在不能用一个赐字。

礼部足足折腾了一个月,无数次的请示商议修改后才堪堪把聘礼定了下来。没有赐礼,只分仪礼和赠礼,且在赠礼的选择上也小心摒弃了那些金玉夸耀之物,只以端庄恭肃为上。

因都是贵重物事,聘礼队伍在路上足足走了几十天,这才送到了扶摇国的皇宫。此时天气已近初秋了。

行聘的这一天,别人尚没怎样,秋水最是激动,一大早就叽叽呱呱的说个不停,一时说聘礼中的仪礼是易太子亲自选定的,一时又说南月国主钦点了仪礼,指手画脚说个不休。

“行了,你吵得我脑仁疼。”上官颜夕放下手中书册,轻声训斥了一句。

秋水缩了脖子噤了声,秋若笑道:“你可长点心吧,摆出这么一副没见过世面的小家子模样,当心公主嫌你丢脸,不要你做陪嫁。”

一句话说的秋水苦了脸。

礼部早已把聘礼单子呈了上来,上官颜夕细细的看了,徐徐吐出一口气来,一切都跟上一世没有分别,仪礼赠礼分毫不差,连那六对活雁都仿佛跟她记忆里长得一模一样。

这就好,事情的走向只有跟上一世相同,她知道的那些先机才有意义。

她的眼睛扫过礼单,看见白玉嵌红珊瑚珠双结如意钗一对这几个字时,手指无意识的掐了一下,在那排字上留下痕迹来。

这一对儿钗,又出现了啊,她唇边现出一抹嘲讽笑意,眼前浮现出李梦蝶那张狂肆意的脸来。

且不说聘礼的隆重,上官颜夕的嫁妆自然也是极尽奢华,她并没有反对,她并不想节外生枝。

一切只要按着上一世的轨迹走就好,就好像借兵事件,她只需跟着轨迹走,只需在合适的时候在恰当的时机让事情转一个弯,达到她的目的。

上官颜夕这一世的目标很简单,第一就是保住扶摇,不要让父母如上一世那般惨死,第二当然就是向易少君复仇。

出嫁前夜,上官颜夕于乾安宫求见国主,郑重对国主道:“南月国狼子野心不容轻忽,纵使儿臣嫁入了南月,怕也难以阻挡南月东征的脚步,所以还请父皇加强边界警戒,操练兵马,且定要警惕南月的偷袭。”

扶摇国主却是一脸敦厚笑意,“你既已出嫁,就好好辅佐南月太子,他既主动求娶于你,还能说服国主,想必对你极是仰慕,如此,于情于理都不会进攻我扶摇。”

上官颜夕大急,偏又无法说明重生之事,一时急得眼泪都快要掉下来了,“父皇……”

“好了。”国主帮女儿楷去泪水,“明天就要出降了,哭肿了眼睛可就不好看了啊。”

他重重叹了口气,面色既伤心又不舍,“父皇知道,南月太子并非良配,我扶摇的历代公主,你是最苦的一个,若不是为着国家,你怎么样也不会答应易太子的求婚的。我的小囡囡长大了,也晓得为君父分忧了。”

“是父皇对不起你啊。”他满目伤感,“若不是扶摇国力太弱,物资贸易皆依靠南月,你又何至于要委屈自己嫁过去?”

父女二人想起时疫一事,不由一阵默然。良久,上官颜夕方笑道:“女儿生长天家,锦衣玉食皆来自万民,自要为万民分忧,如此,方是一国公主的本分。”

储君娶妃,公主出降,这是两个王国的盛事,重重繁琐礼仪不胜其数,待上官颜夕正式出嫁的那一天,已经是次年仲春了。

按两国商议,端元公主着公主冠服从扶摇皇宫出降,至扶摇与南月的边界,使更换南月太子妃冠服,再至南月皇宫举行婚礼。

是日,上官颜夕寅时就起床梳妆,卯时入乾安宫,向帝后谢恩领宴,六肃三跪三拜后方辞行。帝后相送,公主再三跪辞,洒泪上车,卤簿、仪仗早已陈于乾安门内,公主最后跪别帝后始升车,鸾驾辰时出发,从乾安门出,经太极门、奉安门、定仪门,最后从皇城正门太华门出,重重宫门次第打开,红绡华幔富丽尊贵,凤尾吟吟华盖森森,低阶命妇随行,侍卫鸣鞭开道,众百姓争相目睹端元公主风姿。

上官颜夕端坐在鸾车中,内心却殊无喜意,只觉得无限的疲惫,纵使复仇之心坚如磐石,再次踏入那个没有人性的国度却也让她心惊。

不止如此,父皇对于南月的麻木也让她无奈。

半日之后,车驾已经出了都城,在早已兴建好的更衣阁前停了下来,上官颜夕将在此地稍事休息后才继续前行。

此去南月路途遥远,走陆路缓慢耗时,故两国商定公主由水路出发,直达南月国都城上京。

即便是走水路,也要几天的功夫,上官颜夕绝不可能一直披挂套公主冠服,故在出都城后兴建了更衣阁,供她换衣休息使用。

秋若和秋水小心的把上官颜夕从鸾车里扶出来,长长帷帽把她从头遮到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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