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缘?莫不是嵇康胆怯不敢前来,叫你一个妇道人家来出卖色相,替他的兄弟求情么?”

“钟会,你!”曹璺当即恼红了脸。

一旁被打得昏昏沉沉的吕安听了钟会之言,也清醒过来,嘶哑道:“嫂嫂,不要跟他多说,没用的……别管我,快走……”

钟会收住狂笑,阴冷道:“你看,他的兄弟不许你这么做。你堂堂亭主,金枝玉叶,何必如此自轻自贱?”

曹璺深吸口气,稳住心神道:“我今日既来了,就没打算回去。只要能够了结这段仇怨,我的命任凭钟大人处置,只求你放了吕安。”

“了结?你告诉我,毁了的一辈子如何能够重新来过,我便与你了结……”钟会盯着她,眼色幽暗起来。

“我可用一死,来抵你这一生。”

“你……”钟会眸底强烈动荡起来,她轻描淡写一句“死”,难道就能抚平自己千疮百孔的心么?而他,又岂能当真看着她去死?

曹璺见他面露挣扎之色,回想两人之间的半生纠葛,对他恨是有恨,但更多的却是深深的惋惜与悲悯。她叹了口气,柔声道:“这些年来,你受苦了。”

钟会抬起头,目光红湿,透出孩子般的委屈。

曹璺像安抚儿女般,宽慰他道:“没关系,都过去了。只要我一死,你所有的怨恨都将烟消云散。”

她说着,将袖中早已攥得发皱的一张字据展开在他面前。上面是为吕安洗冤的证词,下面是自己愿自裁谢罪的文书。

钟会看向那娟秀的小楷,上面字字句句写得清楚,只要他将吕安无罪释放,并答应从此不再伤害嵇康,她便当场自裁,毫无怨言。为了那个人,她竟能做到这一步!方才升起的内心挣扎荡然无存,他早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弱者。心中暗暗冷笑,去接那快攥破了的字据。这世上再没有人,能跟他钟会谈条件。

“玉儿!”就在此时,嵇康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你,你怎么?”曹璺见他身形虚弱地扶在门边,脸色苍白地望着自己,便知他是花了多大心力才挣扎而来,方才强装的坚强顿时瓦解冰消,欲向他而去。

钟会却一把攥住她的玉臂,狞笑道:“嵇康,你终于来了!”他抽出令箭,狠狠往地上一掷,喝道:“来人,将嵇康拿下,与吕安一起,押入大牢!”

“无凭无据,你凭什么抓人?”曹璺怒道。

“就凭他指使你在公堂之上,勾引本官,便是重罪!”钟会冷笑道。

曹璺怒视着他,鄙夷道:“钟会,没想到你竟能卑鄙到如此地步!”

钟会毫不着恼,微笑看着他们夫妻二人:“这是你们自己送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