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在暗夜里穿行,又像在记忆里,路边的灯光里,映衬的都是李琦的生龙活虎,一颦一笑。

“晓鸥,你睡一会儿,到了我叫你!”王凯扭头。

“不行,我不能睡,我睡醒了,你们又会告诉我,这一切就是一场梦!”

“晓鸥,这次是真的,再过几个小时,李琦就回来了!”王凯伸手拍了拍马晓鸥。

马晓鸥哽咽着,“那么多次,他要回来,是我,一次次把他推到门外,如果,有一次,只要有一次,我选择转身,回头,或许,李琦就不会以身涉险,去美国了……”

王凯语声沉沉,“好了,都过去了!”

“所以,你确定,他是真的,要回来了?”马晓鸥渴求地望着王凯。

王凯重重地点头,然后看向前方。

汽车刚进院子,马明启就披着一件夹克出来了。

“爸!”马晓鸥刚叫了一声,眼泪就又簌簌地滚落出来。

马明启把马晓鸥抱在怀里,拍了拍后背,“好了,不哭了,不哭了,小琦都要回来了,还哭什么!”

钱淑芬坐在客厅里,一见马晓鸥进来,眼泪也跟着噼里啪啦往下落。

“行啦,你看你们娘俩,省点力气,一会儿还要去接小琦。”

钱淑芬抹了一把眼泪,“对,对,赶紧的都抓紧时间去睡一会儿!小凯,你也是,客房,我让梅姨收拾好了,快去,这一路折腾回来,估计累坏了!”

“阿姨,没事,我在客厅坐一会儿就行!”王凯答道。

“快,快,去客房睡,早起你还要开车呢,得把精神养足了!”

马晓鸥在床上不停地翻着筋斗云,一直折腾到五点多,窗外已呈现出灰粉色天光。

马晓鸥一骨碌爬起来,冲进洗手间,刷牙洗澡吹头发,争分夺秒。

“红色的,对,李琦喜欢红色的!”马晓鸥换上一身艳红的红裙子。

“这条是第一次约会时穿的。”马晓鸥又换上一条浅绿色纱裙。

折腾了一身汗,最后,马晓鸥坐在床边拿起了那条淡黄色的晚礼服,参加尹美娜婚礼穿的那条,淡黄色的晚礼服。

那一天,他跟在她身后,欢快地笑着,告诉她,这是情侣装。

她对他,怒目而视,“人家穿在身上是情侣装,咱们就是情侣,装!”

那一天,他就像一个等待赞赏的小男孩,而她,硬生生地打断了他的期许……

在过往的那些日子里,次次选择残忍的那个人,都是她,而他,选择默默地,化作一片星空一片海。

过往的一幕幕涌进脑海,痛如刀绞又甜若蜜糖。

眼泪滴落到西装上,马晓鸥赶紧用手轻轻地拂去,就像擦拭一块稀世珍宝。

她终于知道,他花尽半生心思,对她种下了的情毒没有解药,纵然千回百转,她总还是贪念他的万缕柔情,一腔热烈。

马晓鸥的脑子里,一刻也停不下来,混乱地想着,痴迷地盼着,恨不得现在就可以飞到机场去,她要离他再近一点,更近,更近,刻入身体,不再分离!

飞机晚点。

马晓鸥心急如焚。

钱淑芬盯着马晓鸥,劝慰道,“丫丫,广播已经通知晚点啦,你别再转啦,一会儿把你爸都转晕了!”

马晓鸥看了看马明启,停下,两只手不停地绞着,抠弄着指甲。

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从纽约直飞天城的航班才最终落地。

闸门一开,马晓鸥就迫不及待地往前冲,挤过一道道人墙。

“别急,小琦估计在后面!”钱淑芬追过来,上气不接下气。

马晓鸥的手紧紧拉着钱淑芬,手心里一把冷汗。

见所有的人都散尽,马晓鸥再也绷不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马明启忽然就觉得心脏一阵抽疼,脸色瞬间苍白。

钱淑芬看了看老伴,埋怨道,“说了不让你来,非得来!赶紧,赶紧,深呼吸!”

钱淑芬一边用手抚着马明启的胸口,一边朝着闸口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