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昭帝的传召虽然来得突然,但汪印对宫中的情势很了解,更清楚皇上是怎么样的心思。

皇上醒来后训斥了太子。

这句话是在他进宫之前,缇骑禀报的。这么简短的一句话就能说明很多问题,包括宫中的情势和皇上的态度。

其实这个也无需怎样仔细揣测,在皇上昏迷期间,太子就好像笃定皇上不会再醒来一样,在朝中进行了种种夺权之事,就连紫宸殿中的内侍宫女几乎都部换了,其心如何,已经昭然若揭。

皇上醒来虽然只有半天,但想来已经知道这些情况,也正是因为皇上刚刚醒过来,才会对太子只是训斥没有做其他事情。

太子的心思在皇上昏迷期间表现得太明显了也太急切了,这一次,皇上绝容不下太子。

过去汪印想保太子,是想保朝中安稳,不想国朝因为争夺太子而引发动荡,不想国朝步大雍朝的后尘。

但是现在……

太子肯定保不住了,这么蠢的太子,也没有必要保了,倘若继续保这样的太子,国朝因此而起的动荡,比争夺太子还要激烈。

更重要的是,先前封伯从江南道观察使顾祖玢口中得知,沈肃的确与太子有往来。

但是沈肃与太子的联系有多深,是不是深到可以让沈肃为了太子去设计这一场彭城之战?

这一点,汪印现在还不能下最后结论。

但是,他很清楚,彭城之战之所以会出现,与太子现在种种专权离不开。

他已经将那些彭城士兵的尸体和缇骑骨灰放在兵部门口,就绝不轻易搬走。

不仅要为缇骑讨回公道,还为了接下来的事情。

在京兆这样的朝局下,只要说出彭城之战与太子的关系,皇上的心就会有倾向,决断就会不远。

永昭帝听了汪印的话语,枯瘦的脸荣显得更加难看。

若不是他眼睛还会转动,身上还穿着黄袍,那枯瘦的样子就和枯尸差不多。

见到永昭帝沉默,汪印再一次请道:“皇上,臣恳请皇上表彰牺牲的缇骑们,以平息军中动荡。”

永昭帝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不知道是在平息因太子而起的怒火,还是在汲取什么精气神。

良久良久,他才摆摆手,说道:“彭城的事情,朕肯定会查个清楚明白。现在你先将兵部门口那些骨灰和尸体都搬走,影响不好。”

裴鼎臣和邵世善都提到这个事情了,证明此事影响太大,汪印此举也太不妥了,首要解决的便是这个事情,不然,兵部官员都无法进出。

不想,汪印却摇头沙哑着声音说道:“皇上,请恕臣不能这么做。”

永昭帝缓缓吐出一口气,盯着汪印冷冷道:“你想抗旨?”

“不,皇上,并非臣抗旨,而是臣实在做不到。皇上没有看到彭城那里的战况是多么的激烈,这是一场处心积虑的伏杀,缇骑们死得太惨太冤了!”

“倘若臣没有暗中让二十一殿下提早离开,那么可能二十一殿下也会出意外,所有彭城士兵都动起来了,是整个彭城都为别人所用了。”

“就算皇上要责罚臣,臣也一定要说,如果不立刻处理彭城的事情,如果不表明对此事的禁止,那么……就会有更多的士兵被人利用,就会有更多伏杀,最后京畿卫、宫城都不能避免!请皇上定夺!”

永昭帝的气息渐渐急促起来,放在龙椅扶手上的手也紧了紧,其上青筋更突出,一口气艰难吐出来:“汪印……你……你好大胆!”

汪印竟然暗指天下皆反,那就是他这个帝王失德,这怎么能忍?

“皇上,缇骑死了一半人,缇事厂元气大伤,以后要为皇上办什么事情,怕会力不从心了。皇上,缇事厂是皇上手中的刀,现在有人想要折断皇上的刀,皇上,臣不能那么做!”

“皇上,缇事厂这把刀,仍然能帮皇上杀敌,请皇上体恤!”

永昭帝手背上凸起的青筋一下子就伏平了,他上下打量着汪印,脑中闪过了很多东西。

是了,缇事厂是一把刀,是朕手中的刀。朕以为它已经生锈了,却还是有人在打这把刀的主意,是不是这把刀其实没有锈到底?

只要使用得当,生锈的刀也是可以杀人的。

永昭帝想到了自己刚醒来,想到了当前的朝局,深陷的双眼竟然焕发了一丝神采。

这把生锈的刀,倒是可以利用起来的……

当永昭帝的旨意送到兵部前面的时候,秦均安简直难以置信。

皇上竟然表彰在彭城之战中死去的缇骑!称赞缇骑们为国捐躯、勇猛杀敌,不愧于士兵的责任和使命,还给予了缇骑和缇事厂许多上学!

汪印只是进宫一趟,皇上就下了这样的旨意,汪印是深得圣眷呢?还是因为别的什么?

皇上之所以如此迅速下决定的原因,秦均安不知道,但是他明白了皇上对意思。

彭城之战死了许多缇骑,也死了许多彭城士兵,但是皇上独独表彰赏赐了缇骑,缺提都没有提彭城士兵,即便那些死去的彭城士兵头颅还堆放在兵部门口!

很多事情不用说得太明白,皇上下了这个意思,就表明彭城之战汪印才是正确的一方,换言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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