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墨寒从宫里回来的时候,面沉似水,脱下披风,也只是闷闷的坐在厅里,眉头皱的死紧,不发一语,下人们都寒噤敛眉,就连端茶都轻手轻脚的。

纳兰紫极在门口轻轻抿嘴,却挥手让所有人都下去,她才柔声问道:“事情都忙完了吗?要不,去睡一觉可好?”

她知道他累,所以什么都不问,只是眸中泛起点点心疼,看着这个陪着她数年的强势男子,如今他的眉眼之间尽是挫败,哪里还有一丝当初初遇他时的意气风发呢?

秦墨寒舔舔干涩的嘴唇,好几夜没合眼的眸中都是血丝,却勉强扯起一个笑容:“紫极,皇上走了,他临去的时候拉着我的手说对不起,对不起……可我从来就没有怪过他……”

她心里难受起来,慢慢走过去,在他面前站定,蹲下来,手抚上他眉心的褶皱,宛若叹息:“我知道,我知道……都过去了,就别想了……”

他的睫毛在她掌中一颤,喉间哽咽,他拼命压抑,额间青筋冒起,咬牙道:“可是紫极,就算我退让一万步又如何呢?他们终究不肯放过我,秦天磊都已经顺利即位了,我也什么都没做,削去我的爵位,我接受,将所有成年皇子逐回封地也无所谓,反正在这京都我也腻了,可是,为什么——还要把离儿留下呢?”

离儿还小,他在京都时,还可好好照应,要是到了万里之外的潮州,他心爱的妹妹在那吃人不眨眼的深宫里,岂不是孤苦无依了么?

纳兰紫极蹙眉:“太后不肯放人?”虽是问句,心中已然知道是如此了。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姑娘,这几年愈发的水灵了,嘴也甜,虽然少回王府里来,却和她熟络的很,要说秦墨寒已是她的亲人,那秦小离也是她的亲人了。

“太后说潮州苦寒,离儿去了恐怕不习惯,所以才封了她做朝阳公主,留她在宫里伺候太后……她这法子分明就是为了防止我造反,只是苦了离儿了……”他的心中如针扎一般,骨肉分离,何其苦楚,却偏偏说不得,碰不得。

纳兰紫极眸中隐有怒火:“这老女人的法子着实歹毒!一大把年纪了,还玩儿人质这一套把戏,幼稚的像个小屁孩儿似的,有本事就真刀真枪的来啊!背后耍什么阴招!”

秦墨寒一愣,眸中一亮,抓住她的手道:“紫极,你的话是什么意思?”

她被他眸中光亮一迷,心中一晃神,仿佛又想起当日他为了自己答应云王永远都不去争夺皇位的决定,那时他的傲然神色仿佛历历在目,她心中一热,若不是为了自己这样强势的男子怎会如此隐藏心意?

她心里明白,他的身上流着的是皇家的血,一生注定不会平凡,他就像天上翱翔的苍鹰,不会为了一片云放弃整个天空,他的生命不会仅仅只有儿女情长,他的世界里,还会有他的抱负,他的理想,他的尊严。

要是真的为他好,就不要做他前进路上的绊脚石,是要去成就他,要去帮助他完成他心中的企及。

她展颜一笑,眸中恢复清澈,定定的看着他:“秦墨寒,你以前说过的,你可以不去争夺皇位,但是要是有人犯你,你难道还不能还击吗?此番是他们不遵守承诺在先。”

他垂下眸光,淡淡蹙眉,不管留下离儿是太后的决定还是云王背后的唆使,这都已经触犯了自己的底线。对于那皇位,他本就可有可无,可是,皇上临去的愧疚却深深撼动了他的心,那云王一伙确实是欺人太甚了!

这,也许可以作为反击的一个名正言顺的理由吧?

眸间光亮渐盛,唇边勾起一抹笑意:“紫极,过几日回潮州你哥哥也会与我们一起回去的。”

她一愣:“为什么?哥哥不是江南织造总管吗?他和紫宸公主的和亲只是搁置,并没有取消啊!”

已经做好了离开的准备,已经打算把什么都抛之脑后不再提起,可为什么是这样了呢?

秦墨寒丝毫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只是眸中闪现傲然,笑说道:“你哥哥现在什么也不是,就只是我燕王的门客而已,他们既然将我逐出京都,我为何还要将我的人留下呢?他跟着我去潮州也好,这也是他自己的决定!”

潮州是他的封地,有两万燕兵,有这么一个文武双的左右手跟着,对将来势力壮大也是有帮助的,所以,没有考虑就答应了纳兰明玉同行的要求。

天朗气清,官道上尽是来送行的人,秦墨寒是第一个离开京都的成年男子,太后称其可做表率,派云王来送行。

云王是皇上殁的第二日进京的,他还是一身蟒袍,厉眸里隐隐有一抹笑意,说着官场上客套的离别话。

燕王离京,云王相送,得到消息的文武百官都赶来了,将官道围了个水泄不通,纳兰紫极被挤到一棵柳树旁,骑在马上,冷冷的看着众人谄媚的嘴脸。

“小子,怎么这副模样啊?喂,你那天回去,你家王爷没把你怎么着吧?”一声轻佻的笑意从身后传来。

她回眸一看,却愣在那里,杨柳树下站着一脸轻佻笑意的男子,一袭红衣飞扬风中,熟悉的容颜让她的心漏跳一拍,却在看到那人眼里的调侃之后才回过神来。

“师傅,你那天溜的倒是够快的啊!不过,嘿嘿,我家王爷也没把我怎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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