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山抖抖手上的水,他想起来了。

他出门的事,没跟大妞说呢。

还要不要过去跟她说一声?

天也不早了,怕是她已经睡了。

可是要不去,又总觉得心里存着这事儿,老是觉得不踏实。

“少爷?”长全有点儿纳闷,他把洗脚水端过来了,可小山却把脱下的外袍又披在身上往外走:“我去去就来。”

这么晚了还去哪儿?

长全赶紧抓起斗篷赶上去:“少爷,当心别着凉。”

小山停下脚步,抓过斗篷胡乱一裹:“行了,你别跟来了,我去去就回。”

经过院子的时候小山还是觉得自己有点儿傻,没准儿大妞早睡了,他过来也进不了门。再说他走不走。大妞可能一点儿都不关心,没准儿还会鼓掌欢庆他终于走了。

院门还没落锁,守门的婆子看见小山。赶紧请他进去。

小山探头看了一眼,大妞窗子还亮着,屋里灯还没熄。

那个婆子赶着上前,提高声音说:“姑娘。大少爷来了。”

大妞在屋里头纳闷的问:“你说谁?”

小山原来想掀帘子直接进去的,手都碰着帘子了又缩了回来。

呃……现在不比以前,一年大二年小的,吴婶还为这事儿教训过他,让他不能象小时候一样不管不顾的随便进出。

帘子从里头被掀开,大妞探出头看了一眼。吃惊的问:“你怎么这会儿过来了?”

她的头发也放下来了。看样子也是准备要睡的样子,额角的头发沾了水,有一绺还沾在她的眉毛附近。她这么一探头,小山就闻到了一股香喷喷的气味。有皂角,还有面脂的香味。

“有事?”大妞疑惑的问。

“哦……有。”

就是一时间突然忘了怎么说,小山有点紧张的搓了下手。

“那进来说。”大妞往后退了一步,掀起帘子来请他进去。

小山赶紧摆手,他也说不上来自己怎么有点慌:“不用进去,我就说一句话就走。那个。我明天要走了。”

大妞愣了下:“明天?去哪儿?”

“姐夫说,让小武哥带我去兵营历练些日子,明天就走,要到腊月的时候回来。”

大妞也愣了。

两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站在那儿都不出声,还是桃花提着灯笼过来,一看两人就这么站着,小山穿的不算厚,大妞更是只穿了一件贴身的小夹袄。

“少爷。姑娘,有话怎么不进屋说呢?”桃花赶紧上前来:“外头怪冷的,当心着凉。”

“哦,不进屋了。”小山回过神来,赶紧说:“你们早点儿睡,我也回去了。”

这个时辰了……他进屋好象有点儿不太方便。

大妞赶紧说:“你先等一等。”

等小山站住脚,大妞迟疑了一下:“怎么刚回来就走?要去的地方远吗?”

“不远,就在京城附近。”

“那……你自己多保重。”大妞想了想:“你先等等。”

等什么呢?

答案很快来了,大妞进屋取了两只瓶子出来,三寸来高,都用蜡封着口。

“这是治外伤的药。”大妞把瓶身转过来,让上面贴的红纸笺朝着屋里的亮光:“这写着甲字的是外用的,乙字是内服的。路上小心别把瓶子给打碎了,要是不够用,再打发人回来说一声。”

小山把瓶子接过去,干巴巴的道声谢。

“这药是我试着配的……可能不如我爹配的好。”

“这就挺好的。”小山赶紧把瓶子收起来,摆了摆手:“我走了,你快进屋吧。”

“诶,天黑,你拿盏灯走。”

“不用了,看得见。”

这人走的也太快了,简直有点象是落荒而逃一样,一转眼儿就没影了。

大妞有些悻悻的摔了一下帘子:“跑这么快,有老虎咬你吗?”

不光小山觉得自己有话不知道怎么说,大妞本来也还想多问几句的。

她听说有人来向小山提亲……可是刚才那么仓促,哪里还顾得上问这个。

可明天他就走了,想等他回来再问,说不定得再等一两个月之后了。

小山跟火烧屁股一样一路没停直跑回自己屋里,两只手里一手攥了一只小瓷瓶,本来应该冷冰冰的瓷瓶让他都给暖热了,就是手心儿里出了汗,也沾在瓷瓶上,有点儿黏乎乎的。

小山顺手在裤子上蹭了蹭手心的汗,象怕烫手一样把瓷瓶赶紧塞进包袱里。

虽然说感觉有点别扭,可是不象刚才那样总悬心难受,跑了这一趟心里倒是踏实了。

小山不爱自寻烦恼,解决了麻烦这一觉睡的特别香。和他正相反,大妞这一晚睡的倒不很踏实。前半夜翻来覆去的,可能是炕烧的热,总觉得有些燥热,还觉得口口渴。起来倒了水喝,又解了手,再躺下的时候又觉得心里发空。

她这么折腾,也不知道到了什么时辰才睡着。晚上睡的晚,早上就比平时醒的要晚了一些。大妞一睁眼看见外面天已经大亮,一翻身坐了起来,赶紧拉着袄子往身上披。

“姑娘,姑娘别急,还不晚呢。”桃花忙掀帘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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