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跑了,不跑了!”

“跑不动了!!”

郑清一屁股坐在地上,对着跟在他身后的老虎破口大骂:“你到底饿还是不饿?!让你吃你又不吃!不吃就不要跟着我了……野妖现在也会养活食了?!”

黑虎妖不会说话,只是瞪着两颗铜铃大的金红色眼睛瞅着他。

一秒,两秒,三秒。

然后郑清的气势就一点一点降了下来。

“其实我没有指责你的意思……”

“你晓得的,我这人心直口快,有一说一。”

“出门在外,谁还没有个着急上火的时候嘛……这点你务必要理解。”

“我只是觉得,咱俩萍水相逢,虽然有缘,但人妖殊途,终归不是一路人,对吧。”

“正所谓大路朝天,各走一边……你这样跟在我后面,让人很难办诶。”

年轻巫师嘟嘟囔囔着,颠三倒四的对面前的老虎解释着。

虎妖仍旧没有开口,只是随意的甩了甩尾巴,将它斜后方的那头死牛妖脑袋抽了个粉碎。鲜红的妖血夹杂着脑浆,仿佛雨点般砸在了草地上,勾勒出一幅后现代主义的抽象画卷。

年轻巫师立刻停止了絮叨,乖巧的闭上了嘴巴。

但枯坐在原地又显得有些太无聊,于是他顺手揪起旁边的一株黄茅草,将茅草的嫩茎一圈一圈的绕在自己的指头上。

绕啊,绕啊。

他的目光在虎妖周围徘徊着,绕来绕去,很快便落在了那个脑袋被砸碎的牛妖尸体上。

青黑色的粗大牛角斜斜的插在草地间,上面溅满了星星点点的红白之物,牛角根还挂着几片残破的颅骨碎片。

一颗牛妖眼珠子侥幸逃过一劫,此刻正安静的躺在牛角下面的阴影中,用呆滞的眼神盯着不远处的年轻巫师。

“太浪费了。”

郑清在心底想着,揣测着那颗眼珠子或者牛角如果在流浪吧寄卖能赚多少金豆子。

然后,他终于想起了自己的身份——他是一名猎手,是宥罪猎队的队长,是带领猎队在这个陌生猎场挣扎活命的巫师。

按照那个木偶人的说辞,只有一支猎队能够活着走出这个猎场。

他希望是自己的队员们。

想到宥罪的队员,他忍不住想起被狼妖吞掉的蓝雀,以及落入猴妖嘴里的萧笑,想起那座小山丘前狼藉的战场,不由伤感起来。

于是他渐渐坐不住了。

“既然还活着,总要做点什么。”他瞥了一眼虎妖,忍不住叹口气:“反正难逃一死,总要死的有点价值……让他们有机会多念叨我几句。”

说着,他站起身,冲虎妖吆喝了一句:“你杀了那么多野妖,也不吃,都浪费掉了……我帮你收拾收拾吧!”

黑虎似乎明白他的意思,并没有阻止的打算,而是径直啪在了原地,重新抱起一颗猴妖脑袋,继续开始玩球儿——鬼知道它之前把这个脑袋藏在什么地方了!

察觉到虎妖模棱两可的态度,郑清稍稍安心了一点。

他立刻从灰布袋里翻出一大堆瓶瓶罐罐以及解剖工具——这是猎队赛前准备的制式装备,用来收集战利品的,每个猎手都有一套。

剔骨刀割皮切肉,骨锯用来肢解妖魔,在这个过程中需要带着齐肘的黄鹿皮手套,防止被碎骨茬划伤、或被妖血感染。

分解之后,还要换上蚕皮手套——因为后面的操作比较精细——比如从眼眶里完整的扣出妖魔的眼珠子、顺着脊椎骨耐心的剥下整条整条的神经、又或者在不伤及心脏的前提下挤干心房里的每一滴妖血。

以上只是分解的工作,作为战利品的收集,还有后续工作——保存。

大部分组织摘取下来之后,需要在规定时间内浸泡到相应溶液中,防止氧化或者外部空气污染。还有个别组织,比如妖魔骨骼需要尽可能烘干,比如妖魔皮毛应该做一些初步硝制工作,还有妖血需要添加相应剂量的抗凝剂等等。

原本这是一个猎队分工协作的任务,但眼下只有郑清一个半残废劳力,所以他也就尽可能省略步骤,能做多少算多少。

比如从头到尾,他都是带着鹿皮手套工作:眼球扣下来直接丢进保护液中,完不费心清理球面杂物;妖魔神经都是顺手一剥,运气好完整剥下来,就丢进瓶子里泡起来;运气不好剥坏了,就随手丢在地上——反正这个屠宰场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死妖。

还有骨头,满地各种各样的骨头,郑清完没有精力耐心分拣,索性堆在一起,用粉碎符将其化作湮粉,只收集最后的骨粉——这是一种市场上广受欢迎的原料,无论是配制药田使用的肥料,还是作为灵虫饲料添加剂,都不愁销路的。

怀表上的指针绕着表盘转了一圈又一圈,在忙碌中,郑清很快放弃了记录时间。

直到他事先准备的所有的瓶瓶罐罐都装的满满当当,灰布袋找不下更多的容器,也没有更多剩余空间的时候,他终于将这座‘屠宰场’中目之所及的妖魔尸体都收拾干净了。

即便如此,他的脚下还堆着几捆皮料。

这是那些牛妖以及猪妖身上的背皮,被他草草剥了下来,捆做一团。这些皮料质地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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