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佩,你做甚?”花伟杰想扶她起来,楚珮姑姑哪里愿意?

推开花伟杰,楚珮姑姑道:“伟杰,这个头,乃是因为我楚珮自私自利,害你断子绝孙的赔罪,你便受了吧!”

含泪一笑,她又道:“当年大哥带我离宫之前,我曾亲眼看见母后被开膛破肚,而她腹中,是虫。所以,我很小的时候就有个心病。我不想做女人,惧怕生孩子。我不想有朝一日,自己也生下一堆虫子。

所以,我明知道练习柔术会不育,我还是练了。当年我们在大漠中长途跋涉,遇到蝴蝶夫人的追兵,几乎所有的兄弟都死了,我也腹部受伤,性命危在旦夕。

但我利用柔术,钻进了一个沙坑里,就此躲过一劫。其实我自己是有感觉的,我知道不及时医治,我会永远失去做母亲的权利。但,我没有给自己治疗。

伟杰,遇见你之前,我以为自己一辈子都不会后悔,以为自己的做法很明智。可现在,我后悔了。我想给你生个孩子,想做个完完整整的女人,想了结我这辈子,最大的缺憾。求你成!”

说罢,“砰砰砰!”楚珮姑姑一连磕了三个响头。

她用额头贴住地面,不再起身。

以楚珮姑姑的固执和倔强,花伟杰最清楚楚珮姑姑磕这几个头意味着什么?

他若答应,固然楚珮姑姑九死一生。

但他若不答应,楚珮姑姑轻者离家,让他一辈子找不到她。

重则,她大约会挥剑自刎。

倘若楚珮姑姑想要轻生,这世上,只怕没有一个人能阻止她。

罢了罢了,造化使然,楚珮姑姑若是香消玉殒,他只管陪她去便是。

硬生生将牙齿咬出血来,花伟杰终于吼道:“好!我同意,我们俩自己生!”

话毕,他一把将楚珮姑姑打横抱起,迅速离去……

一年后,得月楼内再次传来婴儿的啼哭声。

一堆人围在榻前,而榻旁,跪着一名精壮的男子。

他已在榻前跪了足足一天一夜,原本乌黑的发,经历这一天一夜,竟已两鬓斑白。

而他跪地的一条腿,因为是假肢,早已僵硬不堪,以至于,他的整个身体都有些失衡,只能半倚在床头。

但即便如此,他也像山一般,纹丝不动,一双精光四射的虎目,紧紧盯着榻上昏睡的异邦女子。

“大哥,你先起来歇会儿吧?”林若溪在花伟杰肩膀上轻拍:“姑姑她很好,她只是武功尽失,体力不支睡着了。万一你再把身体跪坏,将来谁照顾姑姑,还有你们的孩子?”

大约听见了“孩子”二字,始终昏睡不醒的楚珮姑姑长睫突然抖动了两下,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视线猛地对上花伟杰惊喜的眸,她愣了几秒钟。

然后,伸出手,楚珮姑姑轻轻抚摸花伟杰的脸:“我睡了多久?你怎么都老了?”

“阿佩!”哽咽出声,花伟杰的泪水滚滚而落。

他把自己的脸贴在楚珮姑姑脸上,几乎将楚珮姑姑的脸压变形了。

楚珮姑姑吸了两口凉气,嫌弃地喊起来:“快走开啦!你多少天没刮胡子了,痛死了!”

“噗……”榻前围观的人都笑了。白瑾瑜抱着刚出生的小婴儿过来,将襁褓递到花伟杰手里,打趣道:“姑姑,你若再不醒来,伟杰大约就要抛弃这可怜的孩子了。宝宝生下来至今,他居然连瞧都没瞧一眼,定是不喜欢。唉!稚子无辜,真

可怜!”

“瑾瑜!”花伟杰惊呼着要去捂白瑾瑜的嘴:“你怎地落井下石,胡说八道?”

可是太晚了,怀里的襁褓已被楚珮姑姑一把夺过去。

下一秒,楚珮姑姑河东狮吼:“花伟杰,你给老娘滚出去!老娘再也不想看见你!”“阿佩、阿佩!”连带着娘子和儿子,花伟杰一并抱在怀里,毛毛躁躁的俊脸已乱七八糟向楚珮姑姑的粉脸上吻去:“瑾瑜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他最是腹黑,你莫要上当中他圈套,我岂能不爱咱们的

孩子?儿子哦!你给我生了个儿子,我们花家有后了!”

“滚开!你不要亲我,花伟杰,走开啦!你多少天没有刷牙了?不要亲我……”

襁褓内的小男婴,骨碌碌转了转碧蓝的眼睛,像是在侧耳聆听娘亲的怒吼,又像是在欣赏爹爹低声下气的哀求。

可过了许久,爹爹依然在和娘亲纠缠,谁也没有打开襁褓看他一眼。

男婴砸吧两下小嘴,脸上突然浮现出一抹不耐烦,“咿……”地一声,他猛地抡起小拳头,居然一下子将襁褓打散了。

他粉嫩的小脸露出来的一瞬间,头顶两个一吵一赖,紧紧贴在一起的脸终于分开了。

继而,两双眼睛望下来,瞬间对上男婴清澈纯净的蓝眼睛。

楚珮姑姑鼻子一酸,两颗大大的泪珠自眼角滚落下来:“伟杰?这是……我们的儿子?”

“对,是我们的儿子!”

凑唇在妻子眼角轻轻一吻,花伟杰红着眼眶道:“阿佩,大喜的日子,不兴哭。再说,你刚生了孩子,哭对眼睛不好。”

“嗯嗯,我不哭,不哭!”嘴里说着不哭,却有更多眼泪顺着楚珮姑姑的脸颊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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