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匆匆一瞥,便注定囹圄一生。.pinwenba.cobr/>

几十年如流水逝,该平反的已经平反,该贬斥的已经贬斥,但斯人已逝,终是已矣。他站在普天之下最尊贵的白玉台基之上,看着皇太子身着龙袍,一步一缓地上位。

这个天下,要变了。

其实早就应该变了,在她最后一次出现在他面前,在她抱着云述秉的尸身撞死在他面前时,整个天下于他,早已褪去了所有色泽。

因此,他才是大胤史上,唯一一位退位当太上皇的皇帝宣德帝。

“你是谁?”

“我?”粉雕玉砌的女娃娃指着自己的鼻尖,伸出一只白玉般的小手,“我叫安惜兰,初次见面,请多关照!”

阳春三月,柳絮翩飞,他真的只是匆匆瞥过,连一枚像样的眼神都没留给她。

但她浑然不觉尴尬,嘿嘿笑着收回了手,蹦蹦跳跳地朝御花园的假山处走去。他生了奇,被人轻视之后还能继续言笑晏晏的小女孩,她是他见过的第一个。

长大之后他才发现,这样的人多得是,但却都带着面具,谁人有她真实?

她是真的不在乎。

“太子殿下。”内监催促他。

他不耐烦地向前走了一小段,眼前总也不停地闪现她方才兰花一般的笑脸,不由地转过头去,搜寻她的身影。

她在假山旁,跟一名十五六岁的少年在说些什么。

少年温柔地看着她,和煦的视线仿佛将她的周身都包裹。而她手舞足蹈地讲述,说到高兴处,还乐得发出银铃一般的笑声。

那个少年他认得,云阁老的嫡长子云述秉,人中之龙。

彼时阳光柔和,但他却觉得刺目得很,像是赌气一般大跨步地离开。

宁国公是国之柱石,很得皇帝倚仗。

他的伴读里除了不苟言笑的云述秉之外,还有威远侯的嫡子曹先。曹先曾不止一次地放言:“京城这么多贵女里头,我最中意安惜兰,若是将来能娶她为妻,余生幸矣。”

他看了眼云述秉,还是那张木头脸。

平日里最一本正经的皇太子,此次却破天荒地搭了腔:“为何?”

“因为她美貌啊!”曹先用尽华丽的词句来形容她的倾城容色,但他却不以为然,貌美的女子多得是,她的笑颜才是最与众不同。

爽朗,不骄矜,带着三分豁达七分率真。

“你呢?”他问云述秉。

云述秉答:“明日上元节,臣请一日休沐。”

眼前突然晃过那日御花园的情景,还是他第一次在云述秉的脸上看到除了面瘫之外的表情,直觉告诉他,明日她也会去。于是第二天当云述秉扎好花灯出门时,太子轻装简行地出现在他面前。

一个是君,一个是臣,他要云述秉陪着,云述秉就不敢不从。

果然,挂满香包的树下,她提着和云述秉一模一样的花灯在等,看到他的一瞬,眸中的惊诧转瞬即逝,稍即便福了福道:“殿下少来市井,这京城的上元节又叫花灯节,很是热闹。”

仅仅是第二次见面,她就能如此自然地同他攀谈。

像是多年的老友一般,这种感觉从未有过,如甘霖,似雨露。

他在前头走,她则轻轻地用花灯撞了一下云述秉的灯,笑颜如兰花清雅。云述秉的眸子里漏了笑意,用花灯轻碰回应。这一切都被他看在了眼里,他指着她手中的花灯:“何处可以买到?”

她坦然地看向云述秉,水眸里满满的是深情:“这样子是我亲手所画,述秉哥哥上的色,买不到的。”

买不到的,就像有些感情,即使萌发了也要不起,要不得。

十六岁那年,皇帝要他立太子妃。

彼时他同她已是多年好友,彼时云述秉已准备向她提亲,彼时若是他争取一下,她就会是他的太子妃,他的皇后。

以他的性子,怎么可能不争取?

“惜兰。”他冒雨去了宁国公府,翻墙而入,暴雨把他的额发部打湿,一缕一缕地粘在脸上,样子颇为狼狈。

她放下笔,推开窗,伸出手要拉他进屋。

他笑:她永远都是这样,心中没有男女大防的观念,女子闺房又岂是男子可以随便进的?他就在雨中站着,想对她说出心底的话。

她撑着伞,为他在雨中隔出一隅。

“惜兰,我来寻你。”

“我知道。”她笑着,如兰花般高洁。

他盯着她看:“明日,我便要立太子妃。”

“我知道。”她依旧微笑,拿起方才画的图样子,展示在他面前,“殿下你看,这是我自己设计的嫁衣,漂亮吗?”

他点头。

她继续笑:“太子妃的仪制是礼部定的,会让我自己设计吗?除却太子妃,殿下还要有侧妃。将来登基为帝,才人,婕妤,昭仪,嫔,妃哪个能少?殿下能推翻了老祖宗的规矩?”

他不言。

“述秉哥哥却能,嫁衣用我的设计,府里就我一人,没有通房,无需妾室。”她的笑容里仿佛带着兰花香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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