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在宫里歇上一夜,明日一早再动身的。”

“可歇上一夜又能如何,早晚不还是要去受罪的吗。”马清不再抽抽搭搭,亦是静下心来细想事情原委。

落葵眸中厉色一闪,劈手将杯盏狠狠掷了出去,“嘭”的一声脆响,瓷片碎了一地,褐色冷茶溅开来,在雪洞白墙上极快的洇开,像是将她满腹的伤心事皆写在了墙上,他们还未来得及好好相处,恨意却已丛生,终是意难平。

她看着脏乱的墙,却又接连不断的将数个杯盏掷了出去,一阵乱响,地上登时一盘狼籍,她长长的指甲不慎折断,狠狠嵌入肉中,没有流血却钻心的疼,她抚了抚,这何尝不像她如今的处境,有满腹的苦面上却只能装作波澜不惊。

“主子。”马莲瞧见她的指尖,急忙上前,落葵却摇摇头,手微微一摆:“你们先退下罢,我想静一静。”

三人低头称是,鱼贯而出。

不知过了多久,不知怔了多久,猛然听到门响,落葵抬头,昏暗的殿中陡然被明亮层层浸染,不由得眯了眼,瞧见马莲提了个食盒进来,低声道:“这是紫菀贵人打发人送来的。”

落葵伸手一层层打开,皆是些寻常的糕点,且被侍卫一个个掰开查验过,没有发现任何不妥,才会被送了进来,可马莲显然早有定计,将食盒的盖子取下,顺着边沿细细捋了一遍,最后从夹层缝隙中取出一小截纸条,上面写着极小的字:“稍安勿躁,静候佳音。”

她看了会儿,唇角浮出若有若无的一丝笑,意味晦暗不明,随手将纸条置在灯上点了,伴着寥寥薄烟化作灰烬,马清轻声问了句:“主子,紫菀是什么意思。”

她苦笑着叹气,却并不答话,原来千般心思,万般算计,到头来只是把自己算了进去。

黄昏时分,幻彩洒金般的流云渐渐归于平静,半空中陡然传来撼天响雷,伴着道道刺目闪电划破天幕,一阵狂风袭过,转眼自天际边垂下倾盆大雨,暴雨如注浇透了合虚山,十里宫灯,繁花万重皆被冲破,像是遭逢了大灾之后的一片狼藉。

窗外扯不断的淋漓水幕,暴雨停歇之时,已是子时了,天完黑了下来,漆黑的天幕上亮起繁星,仿佛方才的狂风暴雨都是幻境,落葵怔怔望着,几乎要忘了时辰,忘了没多久便要去那个未知的地方。

“谁,”怔了许久,窗外陡然划过一个身影,落葵正要起身惊呼,却被人死死捂住了嘴,她动弹不得,耳畔却传来一个冷若冰霜的声音:“别动,是我。”言罢,捂在她嘴上的一只手缓缓放松,她转过身来,眼前赫然是那张她捻熟无比的面孔。

落葵几欲伸手去抚一抚他的面庞,却对上一双如浸在冰水里的眼眸,她手上微顿,缓步退后,终在他身前三步的地方停下,在昏暗的殿中与他相对而立,带着几分戒备之意,淡淡道:“你不是他,你,你是绝尘。”

绝尘竟轻声笑了,嘴唇弯成好看的弧度,只是眼眸依然冰寒,无一丝笑意:“是与不是都无妨,走罢,我来带你出宫。”说着,就要来牵她的手。

落葵望着他笑着的模样,心间有短短一瞬的失神,他与文元有太多的相似之处,只可惜相似绝非相同,仍让人难掩遗憾,转眼又瞧见他伸过来的手,她毫不迟疑的后退了几步,极快的摇摇头,还未及说话,绝尘便冷冷道:“他都对你如此绝情了,你还守在这作甚么。”

“那你呢,你我并无关系,却为何要来帮我。”落葵一笑,如唇边生花。

“我欠你一命,还不还是我的事,要不要是你的事。”

落葵轻轻一笑,鬓边的珠钗微微晃动,发出些轻微的脆响:“救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

绝尘敛了笑意,正欲再说些什么,窗外却传来几声虫鸣,他的身子猛然僵直,落葵还不明就里时,屋内又闯进来一个男子,一把扯住绝尘的袖子,焦急的催促道:“快走。”

绝尘瞪了那人一眼,低声嚷道:“催什么,等会儿。”

那男子气急了:“禁卫军来了,再不走,你们两个就都完了。”

绝尘这才惊醒过来,不再与落葵多说一句,与那男子一前一后的冲天而去。

事情已经愈发的豁然明朗,落葵长长舒了一口气,缓步挪到窗下坐着,饮了一盏冷透苦茶,将马清马莲唤了进来,只过了片刻功夫,绯烟宫的宫门大开,呼啦啦闯进数队禁卫军,将宫殿内外围了个水泄不通,连只鸟儿都飞不出。

原本黑漆漆静谧的庭前,这会儿灯火通明,人声嘈杂,落葵立在窗下,神情淡然中藏着一丝慌张,慌张因廊下的空青而起,她原本以为经了多年风霜,错过与离别,再度转身时,她与他可以长长相守,好好相处,可在刹那,她不经意的知道了一些事情,或许那不是所谓的真相,或许只是旁人杜撰的冰山一角,可她却也再难用平常心去相待,她面上装的无所畏惧,心里却疼得无法言说。

隔窗相望了许久,她终是缓步出来,与空青静静对立,不言不语间,空气都凝固了,仿佛短短一瞬,就是万年之久,她施了一礼,空青神色淡然,轻轻向后挥了挥手。

落葵唇角噙了笑,只冷眼望着这一切,望着凶神恶煞的一群人,无声的将绯烟宫翻了个底儿朝天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