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嘿嘿,你怕什么,你以为父王心里不明白吗?”王子轻笑:“尼罗河女儿,我是一定要弄到手的。她得为我国比泰多效力,就算不成,也不能把她留在埃及,眼睁睁地看着埃及繁荣起来,与我国成了强敌。曼菲士,曼菲士,杀我的妹妹,又和我抢女人,来日我一定要他求饶。”

伊南娜听着王子酒后的牢骚,是的,牢骚没错,想起刚刚在王帐里见到他的一刹那。

隔了这么些日子再见,这位骄傲而坚硬的王子似乎突然多了些成年男子的硬朗。憔悴的下巴处有刮了胡须的青色,薄唇慢慢抿着酒水,优雅外又多了几分刚毅。

这是一个刚刚经历了事业和爱情双重打击的男人,但伊南娜想到他19岁的岁数,想起自己那个时代里19岁的男孩子们都在做什么,就觉得好笑。

打个比方来说,a大学里的伊兹密王子,原先对篮球冠军和凯罗尔校花都十拿九稳,直到终场哨响,才发觉自己狼狈地输给b大学的校草曼菲士,眼睁睁地看着校花投进了隔壁大学校草的怀抱里。

19岁的伊兹密王子最想做的应该是捡起那颗球,狠狠地把篮框都扣碎吧。

伊兹密对着远处山巅上闪动着微微火光的王城哈图萨斯以及比泰多的一千个神灵发誓,这将是他一生的创伤和悔恨,而他今后绝不重蹈覆辙。

米达文在埃及化成了灰,她将永远是伊兹密心头那个可爱美丽的妹妹,他们之间的手足之情将会持续永恒,不会在未来政治的风云诡谲里起任何变化。

他会是未来的比泰多的君王,他的声威将震动整个大绿海沿岸,他是太阳女神阿丽娜的宠儿,雷神塔鲁的宠儿,农神铁列平的宠儿。

他将得到黑铁赐福的王权,将领土延伸到未来欧洲的黑森林,古老的两河流域,炙热的叙利亚沙漠,富庶的腓尼基沿岸以及藏有最多粮食和财富的埃及。

但即便无数的荣耀加身,他也不会忘记无论未来比泰多的王权将扩张到何种地步,他那同样有着一头银色秀发、琥珀眼眸与他如出一辙、却又迥异活泼的妹妹米达文,被囚禁、折磨、被挫骨扬灰,连座坟墓都没有,像最卑下的奴隶一般被抹去了所有存在的痕迹。

当米达文再也不能背叛他,他也就能一心一意地为自己最亲爱的妹妹报仇了。

第二日,大部队浩浩荡荡地进入了哈图萨斯。

伊南娜自从来到这个世界,跟随着王子,去过的都是这个时代最先进最发达最文明遐迩的都城。现在她站在两道陡峭峡谷之间的山崖上,看见这座和峡谷浑然融为一体的高山之城,看着那扇青铜做的大门开启,门上镶嵌着来自吕底亚的贵重金属银白金所镂刻的比泰多十字圣树图案,城门两边的高耸塔楼前各卧着两只巨型石头雕出的狮身人面像。

整座城市围起两座高墙,墙上用雪松木砌出城垛,城垛上建有弓兵的箭窗和堆迭的塔台,几乎不能想象有外来者能够入侵这得天独厚的天下之都。

夹道的士兵们举着牛皮做的盾牌,拿剑柄敲击着,发出沉闷而又浑厚的战争鼓乐,年轻的少女们在寒冷的秋风里,穿着薄薄的亚麻裙,跳起了欢迎太阳神阿丽娜的舞蹈。

虽然作为神灵在人间的代表,女性太阳神在人间的代言人是男性的国王是件奇怪的事情。

但这一点都不影响国民们见到战车上的国王和王子的兴奋,男人们崇敬而又艳羡地看着国内最高贵勇武的两名勇士,女人则拿着身上的小配饰,耳坠、戒指、鲜花抛向心目中的英雄。

胡瓦力穿着名副其实比黄金还贵的黑铁铠甲,得意洋洋地看着一旁给自己驾马的儿子:“你就这张脸蛋讨女人喜欢,但要论身为男人的魅力,女人还是更喜欢我这样的,啊哈哈哈!”

王子看着父亲脚边堆成山的“礼物”,静静把脸转向一边。

胡瓦力却状似亲密地勾住了儿子的肩膀:“今天入城仪式的皮尔瓦庆祝日,你身为王子,给你父王脸上争争光,也让议会那些老不死的闭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