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二十这天,天气晴朗无风,太阳烤得人暖洋洋的舒坦。

赵权、梁申与丁武组织所有人员一起动手,把全村都彻底打扫了一遍,包括丁武他们的营房、赵权家的两幢房子、已经成为李毅中匠作房的李家屋子,以及村中的祠堂。

赵权本来还想熬点腊八粥,给过年增加点味道。然而,不仅没有一个人知道“腊八粥”这是啥东西,翻遍全村,也没凑齐可以熬粥的八种材料。别说八种了,连三四种都没有。只好索然作罢。

河南经历女真人近百年的统治之后,风俗已经相当混乱。

比如李村长主持过年时,就会遵循女真人风俗,依照“拜日相庆”的金国礼仪,在元日时礼拜太阳。大部分原来的村民则是根据宋国流传下来的过年习俗。

而像丁武这种来自真定的人,则受辽俗影响颇深,他们过的是“正旦节”,要吃一种用糯米和白羊髓揉成的米团。这种米团据说可以驱鬼。

加上一个来自夏国的梁申,以及八百年后的赵权。这个年就过得奇奇怪怪,尤其是祭祖的方式,更是五花八门。

但赵权也没办法去讲究太多,只能揉杂着进行。真定军的祭祖让他们自己去弄。其他人的祭祖仪式,在腊月十九那天,全部集中在村中祠堂进行。祠堂里的牌位已经增加了许多,包括李村长、王铠的爷爷王运,几个今年过世的老人家。还有陈锃夫妇俩。

对于陈锃夫妇的牌位,李遥是有意见的,他觉得如果陈锃并非入赘赵家,赵槿牌位就不该进入祠堂。如果陈锃算是入赘,那么他自己的牌位就不能摆在那。不过他的意见在赵权稍加安抚后,也就被忽略了。

同时进入祠堂的,还有梁申的父亲,他把自己父亲的牌位单独放在一侧。想想父亲去世已经七八年,到现在才让他的灵魂有了些许的安身之处。安放时梁申恸哭流涕,整整半天。

这些对赵权来说,都不算麻烦事,最麻烦的是他根本不知道该不该给自己的父亲立上一个牌位。虽然父亲很可能是战死在蔡州,不立牌位就意味着他连后人的香火都享用不到,那自己就罪该万死了。

可是,万一没死的话,立个牌位岂不是在诅咒父亲?

万般无奈,赵权只好立了个没有名字的灵牌,聊以**。也许在心底里头,他还是无法接受父亲已经死去的这个事实。

丁武带着几个人进山打了两天猎,运气不错,逮了只野猪回来。于是除夕夜,在李遥家老太婆主持下,大家一起包了顿饺子——大伙儿都称为“角子”的东西。

村子里所有的十九个人聚在一起,吃了顿还算欢乐的年夜饭。酒,赵权今年酿了不少,便敞开了给大伙喝。只是毕竟有值守任务在身,丁武还是对手下进行了一些控制。几个小孩子,除了赵权之外,却是全喝得东倒西歪。陈耀在自己醉倒之前,竟然偷偷摸摸地把小马哥也给放倒了。

这个年就这样地,算是过去了。

接下去,无论是苦是累,赵权都知道,他必须承担起这一家子大大小小未来的生活。他必须完全忽略这具还是幼小的身躯给他带来力量上的缺失,必须挖掘一切可以挖掘的资源,利用所有能利用的条件,在这乱世之中,让大伙儿活下去。

至于穿越者那些高大上的理想与追求,赵权只能让他们见鬼去了。

赵权与梁申把葑田开工的日子定在正月初三。

天气晴朗,阳光明媚,淮水上漂着一层淡淡的薄雾。一阵接着一阵柔柔微风拂过,那层薄雾渐渐散去之后,村子里便洋溢着一片温暖。

天气是不错,但开工的第一天,突然发现的一个大问题,便让赵权本来被晒得酥软的身子,如坠冰窟。

一早,赵权就把标明尺寸的竹筏图纸交给陈耀,让他按二百亩的葑田种植计划,估算下所需的各类竹子数量,并准备将砍伐工作安排下去。还没等赵权吃完早饭,陈耀就屁颠颠地拿着他的计算结果过来了。

陈耀拿着他一张写得乱七八糟的纸,腆着肚子对赵权与梁申念着:

“每个竹筏长16尺、宽10尺,一个竹筏为160方尺。一亩地为6000方尺,则需要竹筏约40个。一百亩需要4000个,如果是两百亩葑田,则需要竹筏8000个。”

“每个竹筏需胸径六寸粗竹15根,胸径二寸细竹14根,共约需竹子30根。那么,两百亩的葑田总共需要竹子,嗯,二十四万根。”

赵权听着汇报,睥睨地看着陈耀,说道:“小子,教你术数不好好学,这么简单的题目你都算不清楚?”

“没算不清楚啊!”陈耀疑惑地翻着手上的纸,又默默地处了一遍,鼓着勇气说:“就是这个结果,肯定没错!”

“哼!二十四万根竹子!你要算错了,我让你明天开始用屁股去拱竹子!”

陈耀被他说得有些不自信了,犹犹豫豫地把手上的纸上递给赵权。

赵权拿袖子顺手蹭了下嘴角,接过纸张,一边看着一边指着上面的数字,教训道:“首先,这个8000个竹筏就不对,两百亩怎么可能需要这么多?”

“嗯?16?160?6000?……每亩是要40个筏子……我去!……真的是8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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