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定军不缺马,整支队伍约一万人,马匹却有一万五千多匹。
不过,这支部队中,能称为骑兵的并不多,大半可能都属于骑着马的“步军”。而真正算得上精锐的骑兵,只有一千的蒙古骑兵与近两千的真定马军。
这支千人队的蒙古骑兵,大部分是只披皮甲的轻骑兵,在这种闷热的天气中,皮甲全卸,有几个甚至完全脱光了上衣,空气中便夹杂着一股股的羊膻味。
这一千蒙古骑兵也是这支队伍中仅有的蒙古士兵,由塔察的儿子别里虎统率。
窝阔台发动攻金之战时,塔察便是兵马都元帅,统领部分近卫军与诸王军队,在蔡州之战中灭了金国之后,一直负责留守中原以及河南的战事,并获赠息州军民三千户。今年年初因病去世,大儿子别里虎如今以千户身份,跟随史天泽南攻宋国。虽然在职位上别里虎远低于史天泽,但史天泽从来就没敢将他当作部下来看待。
除此之外,整支军队中,还有史天泽的亲兵侍卫军一千人,其中包括百夫长郭侃部下近百人;史天泽的侄儿千夫长史权与史枢各领两千人,史天泽之子千夫长史格领一千人,真定军的管军总押邸琮领三千人。
赵权有时会感到奇怪,为什么这一万人的汉军,不会突起发难,直接把那一千蒙古兵剁碎。
此次对宋南征由马步军都元帅察罕统领,兵分三路,西路由察罕亲自统率,大多数参战的蒙古兵都在察罕麾下;东路军由鲁国王塔思率领,主要由张柔及东平的汉军组成。还有一路就是以史天泽真定军主力组成的中路军。对外称总的兵力有八十万。
这些是赵权所能了解到的全部信息,除了知道自己所在中路军承担着奇袭任务外,包括具体的兵力分配与攻击目标方向,一切都不得而知。
自八月初十从长临村出兵后,他们在褒信与真定军主力汇合之后,一路向东,到现在已经过了十天了。
万马踏过,一路扬起的灰尘遮天蔽日。四周旷野之上,偶尔能见到几个行人,紧紧地趴在地上,不敢抬头。
军中此时并未下令清理路上行人,据说过了颖州之后,就必须将所有看得到的人全部清理干净。
今天的行军,包括渐丁队在内的郭侃部,都没有具体的任务,因此他们都跟随在中军附近。从这些天的情况来看,郭侃还是颇受史天泽重视,虽然还谈不上依重,但史天泽时刻都把他留在身边。
赵权探头看着前方一身白衣白甲的郭侃,身上一样沾满着灰土。他紧跟着的便是真定军主帅史天泽。至今为止,赵权只知道这个元帅年近四十,还从没机会认真地观察过他,一路上看到的,都是他高大而壮实的背影。
紧跟在郭侃身后的,是辛邦杰,他现在被正式任为郭侃的亲卫队长,也成为郭侃部下的第五个十夫长。
每见到郭侃一次,赵权便会在心里多一些纠结。对于郭侃的装B,赵权是从心里感到厌烦的,却又不得不时刻提醒着自己,应该感谢他。要不是他,自己这些人无论是碰到蒙古兵还是宋兵,下场可能都会很惨。
其实郭侃给人的感觉并不太坏,起码说目前看着不坏,对他们也算是极尽照顾。
在心里,赵权觉得自己很清楚像郭侃这样的人,有点本事、出身又好,前途可谓一片光明。只要真心把他认作自己的老大,一心一意地给他打杂干活,他肯定不会亏待自己的。在这样的乱世中,能够跟着史天泽、郭侃这样的人当手下,也应该可以平平安安度过一生。
更何况,自己也活不到元朝消失的那一天。
也许就是因为这种恶心感,才让他在心底里抗拒着郭侃。他可以跟蒋郁山打屁,也可以跟丁武肆无忌惮的厮混,就是无法做到满脸崇拜地看着郭侃。
想起上辈子,自己总是被人骂“书生意气”、“读大学把自己读傻了”之类的话。也许真的是这样,书读多了,总在象牙塔里转悠,转出了各种各样的臭毛病。像自己这样的人,如果真的要去混社会,很可能就是混到比社会最底层都不如的那类人。肩不能挑、手不能扛,既不能放下脸去干脏活,又没本事去做什么大事情。
离开那个世界,对于上一世的自己,也许真的是个好事。
可是,这一辈子,自己又该从何开始呢?
太阳渐渐西斜,阳光射在后颈上,热辣辣的难受。
前方不远处出现了一座小山,横在行进队伍前进的方向,前军部队正迤逦着消失在山包的另一边。
中军传来尖利的唢呐声,高昂而绵长的三声。赵权知道,这是准备扎营的号令。
赵权往后看了看日头,有些搞不清现在到底是几点。下午三点,四点,还是五点?
来到这个世上,让他至今依然无法适应的还是时间问题。在长临村时,他跟梁申一起捣鼓了个日晷,算是可以比较准备地判断白天的时间。但那也只是在白天与有太阳的日子里,到了晚上以及阴天,就全得靠蒙了。
原来还以为晚上可以根据月亮的升落来判断时间,后来才明白月亮的行走轨迹每天的时间都是不一样的。
据梁申说,时间的确定一般是靠圭表或是漏刻计时。对这些东西,在赵权的知识体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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