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铜减铜一事,鲁宗道竭力反对,但其余诸位,要么是利相干,坚持要加铜。要么就是觉得减铜得罪的人多,不肯表明态度。

陈初六一个个人看过去,心中在想赵祯凑的这个局。宋绶身为首相,稳定局面,笼络人心这是他的首要利益,自然是不会支持减铜而是支持加铜的。

李迪身为次相,在这件事情上,与宋绶也十分类似。但李迪的态度,似乎又比宋绶要缓和一些。宋绶将减铜不好,李迪只说半铜半铅乃是祖制。

张茂直乃是利益相关者,是钱法弊政的既得者,恐怕还是其领头羊。张奢算什么人?他是枢密使,从盐铁使手中掏钱的。盐铁使钱多,他得到的也多。

但赵祯刚才说了,铸钱省下的一部分拨作军费。不论是加铜减铜,张奢都有一份得,只是大小不同罢了。可枢密院拿钱拿到的乃是良币,也就是含铜高的,若今后发给他的钱含铜低了,这就是一大笔损失,估计他还是偏向减铜。

至于鲁宗道就是搅局者,只要有人开口反对这个,赵祯就可以位居幕后,暗中看各种利益既得者跳出来,然后用别的罪名将其除掉。言台,那是天子的耳目口舌。

赵祯想要军费,又联系到赵元俨整顿枢密院,陈初六这时上前一步,道:“陛下,臣有一言。”

赵祯眼前一亮,忙是道:“知应快说。”

陈初六回到:“陛下,鲁参政与宋相都无私意,一心为了朝廷,所议钱法都有道理。愿陛下弃其非而取其是,集思广益,让百官再提良法,似乎更为妥切。”

赵祯揉了揉眉头,摇头道:“罢了,朕今日有些乏了,此事改日再议。李迪、陈初六留下,其他人先退下去吧。”

陈初六心中一凛,这是怎么回事,难道揣摩错了圣意?不对,若是错了,就不会留下来了。待众人走后,底下有人呈上来两个宝盒,在陈初六与李迪二人面前打开了,里面乃是一粒通红的丸子。

赵祯笑道:“复古、知应,这是御药院新炼出来的朱果丹,朕吃了觉得神清气爽,身轻体健,你二人为国操劳,也服用一颗补补身子吧……”

李迪拱手道:“臣不敢,此乃御药,天子享用。”

陈初六心里其实也在说臣不敢的,上次王中正吃了御药院的仙丹,差点没暴死在自己家里,现在还然我吃?可看了王中正一眼,只见他投来放心的眼神,陈初六才稍稍安定,这朱果丹吃一粒应当不会死吧?

赵祯再赐,李迪便也不再推脱了,与陈初六一人吃了一粒。果不其然,甜丝丝儿,酸不几儿,就是山楂味,里面应当还放了薄荷之内的,难怪吃了神清气爽,这东西的功效相当于健胃消食片。

用了朱果丹之后,赵祯才道:“二位爱卿,军国财用,朕时时忧心。元昊攻下了吐蕃一块土地,占据黄河上游,时刻威胁中原之安危。朝廷欲拨款调兵,却发现四海之内无兵可调,偌大的国库挤不出一文钱来。朕缩衣节食,也只是杯水车薪。”

李迪道:“大宋承平日久,国库应当富足,但眼下为何贫瘠?臣以为,应当开源节流。方才陛下有意改革钱法,这其实颇为困难。臣以为铜量不当增加,也不当减少,维持不变,更能稳定人心。要想开源,该从别出下手。”

赵祯摇头道:“钱法弊政虽然严重,但朝廷贴本铸币,这笔冤枉钱只是多少的问题,朕看中的不是这点蝇头小利。既然影响人心,这铜钱维持旧制就行了,不增不减,朕无意大作改动。”

李迪松了口气,擦擦额头上的冷汗,道:“臣这就放心了,只要陛下不减铜,那朝廷的压力就会小许多。虽然钱法弊政已经成了顽疾,但这军民百姓都是适应了这一套办法。贸然改动,只会引起大乱。”

陈初六明白李迪的意思,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上头说要改革钱法弊政,到了底下就是向百姓加征身丁税,反正皇权不下县,王命不入乡。

这时陈初六道:“这改钱法虽然难,但太后用发行交子的方法,将弊政带来的损失减少了许多,或许陛下可再用这办法。”

赵祯低头沉思起来,又抬起头道:“复古刚才说了要开源节流,朕想改朝廷财用之法,整顿枢密院,正是为了这个。枢密院自张奢以下,皆在吃朝廷空饷,吃得膀大腰粗,却要兵没有,要将没有。”

“朕就是想将钱法弊政摆在明面上了,那就因势利导,让百官大议钱法,再暗中将枢密院的根本枝叶一并除掉。只是这件事不能波及太广,需有一个收口的办法。也就是说钱法议定之后,需要有一个可行之法,你们二人可有办法?”

陈初六听到这里,心道一句果然如此,这就是帝王惯用伎俩,用一件不大不小的事情吸引注意,明修栈道暗度陈仓。

李迪很快也明白过来了,于是回到:“莫如再印发一些交子,这也可宣扬新朝气象,而制钱按原来的铸办。”

又发行纸币?陈初六知道,这纸币不能乱印。宋代的交子,都是大额面值,把钱印成了纸,那就得将市面上的钱质押起来。市面上的钱少了,钱价就高了,这同样不利于百姓。还有一个不好,那就是通货膨胀。

沉思片刻之后,陈初六忽然想到了什么,整顿枢密院,我所欲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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