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减免市租未尝不可,但这免掉的钱从何而来。不能免掉之后,又让官府节衣缩食。如此一来,那些胥吏只会变本加厉,这样减免市租,就适得其反了。”
“那太原府减免了商税,这少掉的钱从何而来?”
“呵呵,太原府减免商税,不单单只这一步。”陈初六缓缓讲道:“减免商税之后,将船埠租出去,又将许多废弃不用的官仓,租给商人作为储存货物的地方。何况有石炭、塞外的盐等诸多生意,故而商贸来玩不断。商税虽然减免了三成,可商人却多了至少五倍,这钱就这么回来了。”
“原来如此,这的确是生财之道。但这办法,也只有太原府能用。庞籍减免汴京市租,这不知是好是坏。”陈尧佐叹了口气道:“这位庞籍倒是一名正直忠勇之人,希文在开封府若想整顿吏治,可与他联手。”
“开封府吏治,别的不坏,坏的便是漕运。”范仲淹回到:“漕运乃天下命脉,京中有这么多大粮仓,乃是天下之中枢。京中粮仓丰沛,于是大河有水小河涨,四方粮仓才能丰沛。下官若整肃吏治,想要拿漕运开刀。”
“唔……许多年轻,本官写了一篇论漕弊,如今看来,当初看得还是太浅。”陈初六笑道:“仔细想想,庞籍减免市租,似乎也是意在漕运。汴京与太原府不同,太原府必须放开商税,还要有石炭、湖盐这种硬货,才能吸引商人去做生意。”
“但汴京不同了,这里是天子脚下,人口众多,不管商税减不减免,都会有大批商贩云集汴京,这里可做的生意实在太多了!然而汴京又有许多工坊,每日都大批大批吃进原料,又吐出货物。”
“减免市租,惠及在汴京的诸多工匠。如此货物的价格可以降下来,收购原料的价格也可以微微提高,上下都得惠,便可以从其他地方将税收回来。这还要感谢陈计相将汴京四周的河道疏通挖深,不然汴河上每日都要有船搁浅了。”
“知应又说笑了……”陈尧佐抚掌大笑道:“不如说说你,在昭文馆待了一年,清闲够了吧?当下礼部尚书会空出来,想必是提拔一位侍郎上去。到底是吏部郎中,还是刑部侍郎,还是别的就不得而知了。总归是空出一个侍郎位子来,知应打算争一争?”
“这个,侍郎乃是古之三公九卿,尊贵之至,岂敢企望?”陈初六摇着头道。
“原来知应志在必得,但还是不可轻视,该尽早谋划一下,这个位子多少人都盯着,都在想办法坐上去。”陈尧佐靠在椅背上:“朝中各宰相参政,也有自己的门生,若是知应想上去,还得拿得出足够的利益。你什么都足够,只是年纪才堪堪而立。还有,若是别人找你的把柄……找不找得到?”
“这就说不准了。”陈初六无奈地摇摇头,爬到了这种高度,陈初六不再是单打独斗的人了,在哪个山头都是待,爱搭不搭,爱理不理。现在是自成一股势力的小山头,一块地盘空出来了,想去占着,就得拜拜周围的山头。
侍郎之职,可比三公九卿。没了三公九卿,只算豪门,出了三公九卿,那就是望族了,虽说豪门也好望族也罢,现在都没什么用了,但仍旧是个说法。
六部之中,兵部、户部、工部都无实权,只有吏部、礼部、刑部有点实权。而六部的衔,也可以多人同领,譬如礼部试的时候,浦城章加礼部尚书、陈初六加礼部侍郎,但这都没用,只有在前面加一个“判”字,才真的掌握实权。
判礼部兼都省,判都省,都省掌佐天子议大政,也就是各种大型会议的组织者,再加上礼部还有贡举、礼乐等诸多事情。这个位子,既不与钱打交道,又管不了人事,却可以给朝中任何一个人穿小鞋。
判礼部空缺,就需要从侍郎、主事、郎中中挑选,一个萝卜一个坑,有人进便有人出,于是就会空缺出一个人。
陈初六若想进去,要么就是在礼部、刑部当有实权的侍郎,要么就是在兵部户部这种地方当无权的侍郎,虽说经历都是一样,但却要再浪费几年。若是那样,入不入侍郎,对陈初六而言无所谓了。
可事到如今,陈初六被西北兵败的事情议刺激,觉得不可不做点什么了。本想百年树人,但十年树木都等不及了,必须做点眼前的事情。
这一日,陈初六在昭文馆稍坐,但听得外头有人进来。
陈初六头也不抬,道:“左右,看是哪位大人来了,问他要什么书,带他去书库里拿书便是。”
可陈初六左右的吏员皆是没动,从外头走来一年轻官员,笑着道:“陈大人,是下官来了。下官不是为了借书的,是来找陈大人谈一件公务。”
听了这话,陈初六十分疑惑,这是谁有这么大-逼格啊?
抬起头来一看,左边的吏员凑了过来道:“陈大人,这是尚娘娘的家兄,尚概,与王拱辰一榜的进士,现在是刑部员外郎。”
王拱辰一榜的进士,陈初六心中冷哼一声,连王拱辰都没能从外地调回京师,这家伙居然爬到了刑部员外郎。原来是那位尚美人的家兄,这就难怪了。
天子宠幸尚美人,这家伙在外头只需祸害官场就行了。别人不敢得罪,只好将他荐到汴京来。
陈初六打量了尚概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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