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部,六部之中的权力,仅次于吏部。吏部乃是真正的权利所在,故而礼部尚书只能由宰相兼任,而礼部侍郎则不能兼任他官,否则权柄太重。
尚书及侍郎,尚书判礼部,眼下是康仲荣字仪父,这人表字取得不错,别人一不小心就叫成了“义父”。但此人好饮酒,淡泊名利,也看淡名声,别人都叫他酒学士。与陈初六一样,此人也是知制诰,在西掖八年,才有的学士之名。
礼部旧制,尚书、侍郎都要是知制诰、翰林学士、老资格的中书省人才能充任。侍郎两人,左侍郎掌奏补太庙及郊社斋郎、都省集议、兼管贡院。右侍郎掌百官谢贺章表,诸州申报祥瑞,兼管府学、州学、县学,陈初六正是后者。
站在门口稍等了片刻,听得身后有人踩雪踩得咯吱咯吱想,陈初六回头一看,只见一名老吏哎呦道:“卑职拜见少宗伯!没想到少宗伯来这么早,卑职罪该万死!”
陈初六确实来得早了许多,对那老吏道:“新官上任,早就睡不着了。”
老吏点点头道:“卑职真是佩服,官当到这个份上,还能有新官上任的劲头。这大雪天,衙门里没有事,大人来这么早,着实委屈您了。小的这就去生火,给大人暖暖身子。”
陈初六拦住了,道:“不忙,不忙,你与本官在这衙门四周走一走,本官还有事情要问你。”
老吏在这礼部衙门里干了一辈子,看着这侍郎走了又来,来了又走。走的时候,有人高升自然高兴,也有人被贬满脸沮丧。可来的时候,却无一不是颓丧得很,哪有像陈初六这样还兴奋得睡不着觉的。
何况这来来去去的侍郎,从来未将他这个每天来得最早,离得最迟的侍郎放在眼里,甚至都不知道,唯有陈初六比他还早,他这才和这来来去去的侍郎说上话。
知官莫如吏,陈初六到了这礼部,自然是要打探一番,这老吏在礼部多年,里头的弯弯绕绕,基本都知道一些。
陈初六稳了许久,礼部右衙门的人相继前来。现在虽是沐休之时,可凡是在京的这些礼部官员,谁敢不来庆贺?要是你不来,别人来了,人家的官可就升了。
不仅右衙门的来了,判礼部康仲荣、礼部左侍郎方承教俱是到场。康仲荣到了,陈初六也需要让开尊位,站列身旁。
康仲荣嘴巴里微微带着酒气,看着底下众人道:“陈学士弱冠高中,不到十年之间,从八品升到了三品,十年升了二十级。这二十级,放在别人身上,那都是血泪斑斑,知应平步青云,着实令本官也是羡慕。”
陈初六心底在想,这酒学士不会是来拆台的吧?
可康仲荣接下来又道:“不过,康某观陈学士之学问,功绩绝不下朝中任何一位三品大员,不论别人怎么想的,本官是心服口服的。陈学士,将来再次高升时,还要提携本官一番呀。”
这康仲荣是好酒淡利之人,可这眼力不浅啊,这句话肯定了陈初六的地位,至少礼部是没人敢对陈初六如何不服了。这个顺水人情,陈初六是要还的。
但陈初六就要谦虚了,回到:“下官蒙天子恩遇,同僚相助,十分走运,下官心里记着,时刻提醒自己,不能骄纵。其实,说是平步青云,也并非如此,两下而三上,才有了今日之地位。”
两下三山,陈初六被停止回乡一次,被贬到太原府一次。这两次“下”,并非正常任期的到地方镀金,而是真真实实地,被贬了。这么一说,大家才想起来,陈初六这一路也是风险不断,搁谁身上都不知道死了多少次了。
礼部左侍郎方承教也站了出来,用一种告诫的语气,对底下人道:“诸位,陈学士虽然年轻,但走过步步皆是脚踏实地。诸位切不可见陈学士之成功,而心中生出旁门左道的心思。”
陈初六笑了笑,也未说话。底下老老少少,礼部的这些官员,心中五味杂陈,不知到底是喜是忧。
康仲荣在一旁道:“陈学士对做官一道之上,还是有些心得的。诸位何不趁此机会,多请教一下?”
底下的人这才回过神来,有胆子大的,站出来道:“陈学士,下官这句话,只在这里问的。”
众人都点点头,既然这么说了,就是让大家保密。这种事情,大家还是保密得了的,谁要是泄密了,就会成为众矢之的。
那人问道:“下官看陈学士的官途,不是从天圣二年高中第一甲第一名开始,而是自陈学士写下爱莲说开始,那时陈学士便已是简在帝心。这么多年,陈学士与天家的关系,都十分密切。”
“古今之君臣,能互信到这个地步的,敢问还有谁?就算是昭烈帝与武侯也谈不上吧?下官想问的,就是陈学士有何妙诀,能取得陛下信任?”
“唔……”陈初六思考了起来,这到底有何妙诀呢?他也说不准,但赵祯自小与他一起读书,可谓知根知底,不仅知面还知心,赵祯于是肯将许多密任交给陈初六。况且陈初六能力了得,交给什么就办成了什么。
这简在帝心,君臣之间亲密无间,不是一时一日成就的,而是长年累月养成的。陈初六抬起头,笑道:“诸位也是朝廷命官,官位有大有小,可无一不是朝廷的要职,陛下授予要职给诸位,难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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