兴办义学困难重重,陈初六写下文书,发往开封府下辖十六个县,询问当地学校的情况。但十六封公文,差不多都是泥牛入海,十六个县只有最近的祥符县、开封县发回了文书。但文书之中,尽是敷衍之词,没半句实话。
开封府这十六个县的情况,陈初六根本用不着发文书去了解情况,发文过去,只是看看这些人的态度。眼下一看,果真不怎么样。
上任当日,陈初六辩驳李淑谬论,算是护住了自己事功学的立场。但耐不住李淑那谬论,虽然谬误,却是十分吸引人。陈初六随后提出兴办义学之事,又颇不为人所接受。开封府这十六个县的县令,消息灵通,自然不肯买陈初六的帐了。
地方忧心的事情,倒有三个。这其一便是,办不办义学,这关系到朝中的派系斗争。若是办了义学,就会被人视作“陈党”,枪打出头鸟,柿子捡软的捏,那些地方官员,自认为无法承受。
二是雷打不动的困难,陈初六必须解决资金来源。若是运气好发现了地方官府一笔多余的款项,那义学就办得顺利,不如就得发力,让他们搁置下来一件事。可这搁置下来的事情,又是哪位朝中大佬的举措?
其三,这义学花了钱、站了队、费了精力,三年六年之后能不能因此升官呢?若是升不了官,岂不是白做了?
礼部右衙门那边,由于还在冬季,故而事情也不多,陈初六一直筹划解决这三个难题。升官的事情好办,陈初六把这十六个县的县令,换成自己人,到时候升官,还用凭什么政绩?直接走后门就可以了。
事到如今,支持自己的人,在朝中也不少了。要是比起人脉,陈初六还是有的。哪怕不能换成事功的自己人,也可以换成同阵营的自己人,利益交换一下即可。
党争之事也好办,这件事情只要赢得共识,将礼部右衙门的事情,办成朝廷的事情,那就简单了。
这一日,陈初六正在礼部坐堂,外头时不时进来官员,递交冬至、春节这些节气的文章,让陈初六批阅。陈初六的主要职责,还不在学校的事情上,而是在百官谢贺章表,诸州申报祥瑞,这一类文字之事上。
阅尽一篇章表,陈初六提笔勾画。这时底下走来一人,笑着道:“陈大人,有稀奇了,又出了祥瑞。”
陈初六自然知道,这各地报上来的祥瑞,都是瞎编乱造的,但仍是笑道:“什么祥瑞,从哪里来的?”
“两广来的,听说是一尊大鼎,乃是当年禹传九鼎之一,大鼎的形状乃是一头猛虎,古气扑面,天子甚为喜欢。”底下的吏员笑着道:“还有一本古帖,叫丧乱帖,是王羲之的贴,名字有些不好听,但却是珍贵至极啊。”
“丧乱帖?”陈初六闻言站了起来:“不对啊,听说唐朝的时候,由鉴真和尚渡东洋去了扶桑国,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不知道,兴许也是临摹的草本吧。这些祥瑞,就在文德殿,还未搬走,陈学士过去肯定是能看得到的。”
“唔……丧乱帖久闻名于世,若是真迹,有幸观得,此生无憾矣。”陈初六笑着道:“若是来了公文,且放在这里,本官回来,只需稍看一眼,就能看完。”
“是,大人慢走。外头天冷,披上一件披风吧……”
“免了,文德殿不远。”陈初六离开了礼部前往文德殿,赵祯正在这里,接见从岭南过来的官员。自从上次尚氏的事情之后,赵祯一直没有接见过陈初六,可听王中正传来的消息说,赵祯是一天天的,总在念叨他。
果不其然,陈初六在殿外准备按普通臣子的礼节,让那门口的太监通报时,太监吓得不轻,连忙赔罪起来。陈初六一如往常,顺顺利利来至文德殿,只见大殿之中,摆着许多箱子,十八个力士,围着铜鼎,还有一名穿着武官服的将军。
陈初六看那背影,顿时惊讶道:“赵允迪,你怎么回来了!”
大殿内的卫士,听到门口这么一声,忙是探出头来一看,看到陈初六之后,下意识将名字报了出来:“礼部侍郎陈初六上殿!”
赵祯抬起头,赵允迪也回过头,陈初六本来想在门口再看看的,现在也只好整理整理衣冠,走进大殿。赵祯下来问道:“知应前来,可是有要事?”
陈初六拱手道:“陛下,臣听说有祥瑞现世,故而前来祝贺陛下。臣还听说有一份王羲之的丧乱帖,心中十分想看一眼。”
赵祯抚掌大笑道:“朕就知道你会来,这还要说赵允迪,他在岭南,海面上打了一场大胜仗,东逐扶桑国海寇,打到了扶桑国都城。斩王杀贵,将中华传授之宝物,全部夺回。你看这里还有一方大汉年间,颁赐的王印。”
陈初六心中大骇,扶桑国,那不就是日……哎呦,这猛虎鼎、丧乱帖,原来是从那地方抢回来的。陈初六大骇之后,心中又是大喜,海外掠夺,这算是吃到了甜头。但不知赵允迪打了胜仗,回来做什么。
只见陈初六问道:“陛下,既然打进了扶桑国的都城,斩王杀贵,掠尽宝物。为何不划为郡县,派遣军队驻扎,使其成为大宋的国土?”
赵祯笑了一声:“蕞尔小国,听允迪说,不过是几个荒岛罢了。百姓愚昧无知,若是列为郡县,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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