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骂栗燕夫人恩将仇报,有人说栗燕夫人被陷害,有人秉承观望态度。各说不一,观注点却一致指向栗氏南府。

一时间,栗二爷还未出殡下葬,栗氏南府人来人往吊丧的人少不得又添补一句问候,劝栗燕夫人该感恩奉先女救命之恩,万不可以怨报德。

栗燕夫人心里怄得要死,恨不得扒掉栗仙音的皮。她万万想不到人在家中坐、祸事也能找上门。

一条旧帕子,萱草花绣纹,两条证据指向栗仙音,尽管栗燕夫人嘴上说与栗氏南府无关,可她心里也猜疑幕后指使之人真正要谋害的是栗海棠,还是她?

栗君珅命人将栗仙音带到莫氏中正府后院一处临街的废院,这里曾经关押犯错下人的地方,屋里的墙上还挂着锈迹斑斑的简易刑具。

栗仙音双手反绑在十字木架子上。十木架子是专门用来刑罚的,所以故意设计得低矮,被绑在上面的人只能半屈着膝或扎马步,保持这种姿势极为困难。

冰冷阴湿的屋子里弥漫着浓浓的霉味儿,刺激得人用帕子捂口鼻亦呛得流眼泪。如此环境,屋中央老榆木圈椅里一身儒雅书卷气的少年竟从容淡定、笑容温和。

被绑在十字架上已三个日夜,滴水未尽、粒米未食,双腿以极诡异的弯度支撑着身体不下落,她的精神已近乎崩溃。

饥饿的胃翻滚着酸水灼烧过喉咙,连舌根儿都涩得发麻。她咬牙强忍住干呕,眼睛眯起凝视前方三步之外的儒雅少年。

栗君珅任由少女的目光打量着自己,他温和浅笑,从袖子里抽出绣着萱草花纹的旧帕子,食指与中指夹着帕子一角,故意将萱草花绣纹展示在她的眼前。

“这是你绣的?”

“是。”

没有否认,没有辨白,她毫不犹豫的态度令栗君珅满意。

“栗仙音,栗里长的独女。当初本是你被选为奉先女,栗里长以千两之价与栗锅子交易买下栗海棠,让她冒名顶替成为奉先女。而你代替她进入栗氏南府,成为栗燕夫人的侍婢。不管怎么说,栗海棠是你的救命恩人呀。”

“对。我爹出了一千两银子买她当替死鬼,这是一场交易,无关恩不恩的。”

栗仙音高扬起头,正视栗君珅,说:“她一个破落户的闺女能当上奉先女,穿金戴银吃香喝辣,就算只有五年的性命又有什么委屈的。”

栗君珅笑了,被这女子的无耻厚颜而震撼。他以为侯门贵府中的女子生活在尔虞我诈中,不得不炼就一张厚脸皮来作伪装的面具。那些以耕作织田为生的贫民小户家的闺女应该是天真善良的品格。现在看来是他太理想了。

两个粗使的老婆子随小厮进来,向栗君珅行过礼后,一边活动着双手、一边阴恻恻地笑着走向栗仙音。

栗仙音惊恐地瞪大眼睛,嘶吼:“你们要干什么?”

“当然是撕下你这张厚颜,让我看清你的真面目。”栗君珅抖了下袍摆,站起来对身旁的小厮吩咐:“不管用什么方法,一定要让她害怕。”

“大爷放心,小的定吓得她胡言乱语。”

小厮搬着老榆木圈椅随栗君珅到门外,在一处暖阳烘照的地方安置好。

“去吧。”

栗君珅随手拿出一本书品读,对屋内即将发生的惨叫和求饶置若罔闻,摆出一心只读圣贤书的样子。

少时,屋子里传出女子吓破胆的尖叫声,包括令人头皮发麻的诡异微响,老婆子们阴森冷笑和小厮喋喋不休的指挥……

“啊!不要过来!蛇!老鼠!啊啊啊~!不要过来!”

“不要过来!呜呜呜……我说,我说……是祠堂的老执事,是他下的毒!……啊——!”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呜呜呜……娘!娘!快救我!快救我!……啊!爹!爹!”

栗仙音哭喊尖叫,惊慌之时已将她所知的下毒之人招供。

屋外一心只读圣贤书、神情淡淡的栗君珅一下丢了书,箭似的冲向院门口,直奔旁院的马厩。

虽然栗氏中正府离祠堂不远,以最快速度跑过去也要半个时辰。半个时辰,足够发生任何令人预想不到的变化。

不想假手于人,更不想被捷足先登,栗君珅策马狂奔朝着祠堂而去。

当马儿停在祠堂前时,诸葛弈也匆匆赶来。

“老执事下毒。快,我们去找他。”

栗君珅顾不得喘口气,与诸葛弈一同从西夹道的偏门闯入衍盛堂的西偏殿后院。

后院的罩房是历代守祠堂的老执事居所,二人推门而入,屋内窗明几净,显然老执事勤打扫。

寻不见人,二人又往祠堂大殿走。进入后殿,穿过大殿与后殿相隔的拱门,烛火通明的大殿里静得能听到烛花噼啪声。

栗君珅和诸葛弈分开寻找,神台后、供桌下、八宝屏……无所收获。

“无人。”

诸葛弈神色凝重,站在大殿中央环视一周。

“怎么办?”

栗君珅叉着腰有些焦躁,难道他被骗了?

“去那里看看。”

诸葛弈指向大殿西边的一处偏门。这也是一道很不明显的暗门,平时是老执事出入添香油的,若遇到火灾也可用来施救或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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