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栏月亮门外李嫫嫫行礼后,领着十几个小丫鬟们提着大食盒鱼贯而入,一盘盘香甜的烤地瓜摆上桌,让在场的姑娘们全都诧异地睁圆大眼。

“栗海棠,你怎能将如此粗鄙的食物给我们……栗海棠,你可真是想着法子的丢人啊。我栗氏族怎么选出你这个贫贱无耻的女子为奉先女。”

栗族长的次女栗二姑娘气得站起来,把摆在她面前的一盘烤地瓜拂到地上。

栗海棠冷冷地看着,不发一语。

装作醉酒的元俏姑娘看到桌上摆的一盘烤地瓜,想到刚才她来奁匣阁时从诸葛弈身上闻到的那一抹食物的甜香味儿。

“原来他吃的是这个东西。”元俏用筷子夹起一小块放到嘴里慢慢品味,喃喃轻语:“他可真是个有趣的人。”

与元俏姑娘不同,各府的姑娘们用着仇恨的眼光瞪向栗海棠。唯有莫大姑娘神色平静地用筷子小块小块的夹起黄澄澄的软糯地瓜泥放入檀口中品味。

栗海棠轻蔑地扫视一圈,缓缓站起来,高傲昂首沉声道:“八大家族的族人能享受富贵荣华,能品尝人生百苦。各位尊贵的大小姐打出生便锦衣玉食,哪里懂得贫穷百姓的疾苦。既然你们嫌弃我之前准备的菜肴点心,那就尝尝我这个贫门小户出身的人日常吃食吧。”

“各位大小姐们别不服气。我如今掌权最先领悟到的就是专治不服,上可镇压族长们的不服气,下可治管婢奴仆役的不服气。你们不服我准备的美食,我用你们最瞧不上的食物来专门治治你们的矫情。”

“请各位大小姐们慢慢享用,没吃完盘子里的东西,休想踏出东花厅半步!”

栗海棠冷蔑地扫了眼噤若寒蝉的姑娘们,回头吩咐李嫫嫫:“看着她们,谁敢糟蹋食物,记下来禀明我。”

李嫫嫫屈身行礼,含笑应:“老奴知道了。”

栗海棠领着杨嫫嫫离开东花厅,穿过与奁匣阁的小门儿回到堂屋,看到诸葛弈仍稳坐如钟,她只好让杨嫫嫫先退下,她悄悄来到他的身边坐下。

“师父,你生气啦?”

“没有。”

诸葛弈把炭盆里的两块烤成黑碳的地瓜用铁钎子扎出来,毫不在意地丢到地上,又从旁边的竹篮里挑选两块顺溜顺眼的红皮地瓜丢入炭盆里。

“师父,我要先安内后攘外,只有把潜伏在身边的危险清除掉,或者完全掌握在自己手中,才能一门心思的去与那些奸猾的老狐狸们斗。”

“听着这话,好像我拜你为师,而非你是我的徒弟。”诸葛弈酸溜溜地调侃,可他心里却惊叹小姑娘的成长。

海棠的变化让他不得不与莫心兰做比较。五年前,当他初次见到莫心兰的时候,莫心兰也是十岁,经过祭祖先、断骨肉、禁食侍祖、掌权等等一步步成为参与八大家族瓷器生意的人。

可莫心兰却没能将大权掌控在自己手里,而是一点点被莫族长和莫夫人蚕食,最后几乎是被软禁在奁匣阁绣女红、侍祖先、拜菩萨,余下的三年时光如行尸走肉般苟活于世。

直到她被活祭前一刻才幡然醒悟,派栗海棠冒死去寻他求救。可一切都太迟了,她终究用自己的鲜活生命为她的愚蠢和胆小付出巨大的代价。

“师父,你怎么了?”

小手在眼前晃晃,诸葛弈回神时眼前放大的小脸满是担忧。栗海棠很好奇他在想什么竟会露出悲伤地神情,龙眸眼尾亦浮现抹逝不去的怅然。

诸葛弈浅浅勾唇,抬手捏捏她的脸蛋,“我还有事情要忙,你且去招待贵客。别玩得太疯,小心累着自己。”

栗海棠抛个娇羞的媚眼,“也许会气着自己也说不定呢。”

“咣铛——!”

“哗——啦——!”

东花厅里传来桌椅倾倒,杯碗瓷盘碎裂一地的清脆声响……

随后……

“莫妘秀,你好狠啊!”

“啊——!”

凄愤尖锐的嘶吼吓坏了众姑娘们。

“来人!快来人呀!出大事儿啦!”

姑娘们惊慌大叫,一个个从东花厅涌向与奁匣阁相连的狭窄小门儿,最先跑出来的正是胜过沉鱼落雁貌、不让闭月羞花颜的元俏姑娘。

诸葛弈和栗海棠默默地看着狭窄小门儿不断涌出来的姑娘们,淡然自若得像看一场好戏似的。

师父,你猜是谁最先带头闹事的?

我又不是神仙,怎么猜得到?

我赌十块绿豆酥,肯定是莫妍秀。

我也赌十块绿豆酥,肯定不是莫妍秀。

“师父,你输定了。嘿嘿嘿。”

栗海棠洋洋得意地站起来,慢悠悠地走向那些惊慌失措的姑娘们。叉着小蛮腰,厉声厉气地质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你们慌什么?”

“栗大姑娘快去瞧瞧吧,莫二爷府上的三姑娘吐血了。”

“是啊是啊,好可怕呀。吐了好多的血。”

“对对对,定是食物里有毒,或者……酒里有毒?”

“哎呀,我也吃过菜、喝过酒,怎么办呀?我会不会也中毒吐血呀?”

……

忐忑不安的姑娘们七嘴八舌,纷纷把矛头指向栗海棠。

栗海棠心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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