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掌柜是王二老爷的心腹,又是看着王氏长大的老仆人。随王氏一同嫁来闲花城,算是王氏在闲花城的半个依靠。

老掌柜知晓王老家主派王二老爷前来拜访谷宅小东家的意图,王老二爷为女儿思虑劝阻王老家主参与覆灭苏家,等等诸多细情皆与王氏释解清楚。

王氏边听边哭,一直以为自己是家中最不受宠的庶女,没想到父亲和嫡母会思虑她在苏家尴尬境地而劝阻大伯。

“义叔,请准备笔墨纸砚,我要写信给父亲。”

“二姑娘,二老爷真的没有对付苏家的心思,请二姑娘明鉴。”老掌柜见王氏执意,不禁老泪纵横下跪肯求。

王氏急忙扶起老掌柜,说:“我写信给父亲,是请父亲助谷宅小东家一臂之力毁了苏家。”

“啊?二姑娘,苏家是你的婆家,是你后半辈子的归宿呀。”老掌柜慌了神儿,这孩子是傻了吗?怎能胳臂肘外拐坑害婆家呢?

王氏抹去脸颊的泪水,说:“不,义叔,我从未像今日这般清醒。义叔,请为我准备笔墨纸砚,多谢了。”

“二姑娘,你这是何苦呢?若被苏家人知晓,你将来在苏家如何自处?”老掌柜心疼王氏,苦劝无果只好顺应她的吩咐去准备。

王氏的两个婢女是她从娘家带来的,其中一个婢女年纪稍长些。含泪扶王氏坐下,说:“二姑娘,你终于想明白了。”

“嗯,想明白了。你们也不必跟着我受委屈,忍气吞声的看人脸色过活。”

王氏释然浅笑,这副枷锁她背负得太重太沉,她终于能狠下心亲自拆掉,与苏家撇得干干净净。

老掌柜端来托盘,说:“二姑娘请写,老奴已寻好送信的小厮。信写完,即刻送去江南城。”

“多谢义叔。”

王氏认真写信,一字一句皆发自她的内心。积存多年的愤怒在此刻化作一股力量,在信中诉说她劝父亲不必牵念她的安危,不必畏惧苏家的报复,助谷宅小东家一起毁掉苏家,让苏家在闲花城再无立足之地。

老掌柜眯起昏花的眼睛看着信中的内容,心跳如擂鼓。这还是他看着长大的二姑娘吗?那胆小懦弱、腼腆惧生的女娃娃在经受磨难之后,变得聪慧多谋、心硬冷情。

“义叔,烦劳你派个知底的人送信。万一派去的人是苏家暗藏在铺子里的人,连你也难逃厄命。”

“放心,送信的人是我儿子。”

老掌柜拿着信匆匆去了,王氏唤婢女打水洗水。未与老掌柜告辞,便领婢女们悄悄离开铺子回到苏家。

待老掌柜回到后宅厢房,只看到桌上放着一只玉镯子。他拿起来收好,想来是留给王二老爷做信物的。

老掌柜的儿子聪敏胆大,平日往来闲花城和江南城押送货物、送信传话。父亲差遣他去送信,他算计王二老爷乘马车的速度和时辰,骑马走深山老林的捷径,终于在第二日的正午时分赶上马车。

“小奉,你怎来了?”

王二老爷欲登马车继续赶路,发现骑马赶来的少年正是铺子老掌柜的儿子。

小奉跳下马,将信呈给王二老爷,气喘吁吁地说:“二老爷,这是二姑娘的亲笔信。”

“二姑娘?”

王二老爷急忙接信,询问:“二姑娘被苏家人欺负了?”

小奉摇头,说:“请二老爷快看信吧。”

王二老爷拆开封皮,一目十行阅完才长舒气,叹道:“这孩子真爱操心,好好的待在苏家,偏要管这些闲事。”

小奉左顾右看,凑近王二老爷耳边一阵悄语。

王二老爷的皱头越皱越紧,最后厉声喝问:“竟有这事儿?他与苏妙清……唔唔!”

小奉吓得捂住王二老爷的嘴巴,低声劝:“哎哟我的二老爷呀,你别……别喊呀。万一被苏家往来的人听到,还不惹麻烦。”

王二老爷复阅一遍信中的内容,看来女儿已做好离开苏家的决定。既然女儿心意已定,他何不顺水推舟。

“走,回去。”

“二老爷,小人先行回去。”

“小奉,告诉二姑娘,再委屈几日。”

“是。”

小奉翻身上马扬长而去。

王二老爷将女儿的信一遍又一遍的看,想着女儿在苏家委屈求全的日子,不禁老泪潸然而下、心疼万分。

马车返回闲花城已是第四天的清晨,天亮开城门立即入城。一路上王二老爷思虑许多,最后他派小厮送信回江南城王家,询问兄长王老家主的意思。幸而马车行驶缓慢,一来一往送信的小厮带着王老家主的“旨意”回来,恰巧与王二老爷的计划不谋而合。

清晨一入城,马车直奔棠府而来。此次,王二老爷未带礼物,仅交了一张拜帖。本以为谷宅小东家不会见他,谁知老管家亲自迎出来。

王二老爷将随身的一块玉佩赠与老管家作谢礼,却被老管家推辞再三。后,二人闲语进入前院,来到东厢房面见栗海棠。

“师父,沈家的喜柬来得真及时呀,正巧替我解了燃眉之急。”

栗海棠与诸葛弈隔桌相对,捧着一碗香喷喷的奶酥酪吃着。一双曜黑杏眼盯着朱红喜柬,樱唇故意发出“吧唧吧唧”声。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