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伯犹豫不决,不知该如何向栗海棠开口。她助他拿回俞氏祖产,他感激不尽。可俞氏与苏氏的百年仇怨毁了他的一生,积压在心中的愤怒让他彻夜难眠。

“小主子,老奴有求,望小主子成全!”

阿伯忽然跪下磕头,他悲切肯求,令人动容。

司明堂长舒气,该来的终究会来。今日的苏氏族,未来的八大氏族,他且看阿伯如何决择。

“阿伯不必说了,我答应你。”

栗海棠不必多问就知阿伯所求。一个人背负血海深仇在世间苟活,那煎熬比死了还痛苦。她体会深刻,也明白阿伯一生苦闷。仇人近在眼前,却无法为冤逝的亲人报仇,要时刻提醒自己忍耐,要束缚自己不被仇恨蒙蔽心智。

阿伯感激道:“多谢小主子。”

“还别急着谢我。”栗海棠扶起阿伯,说:“一切待闲管家收购苏氏的三座茶山再提此事,我会暗中助阿伯达成心愿。”

阿伯断然拒绝,说:“不,小主子的心意,老奴拜谢。但老奴想以俞氏后人的身份向苏氏族讨回公道,了结俞苏二族的百年恩怨。”

“好吧。我答应你。”

栗海棠知道阿伯有他的傲气,纵使诸葛弈在此也会遵重阿伯的请求。苏氏族已无东山再起的可能,仍残留一丝反抗之力。这一丝希望就交给俞氏后人来毁灭吧。

阿伯磕头谢恩,与海棠和司明堂告辞。他在闲花城有自己的隐秘势力,足够将苏氏族打入地狱。

司明堂笑看摆弄茶具的海棠,问:“就这样结束了?”

“不然呢?明堂大哥意犹未尽?”栗海棠重新烹煮一壶茶,说:“我与苏氏无怨无仇,诸多谋划只为助阿伯夺回俞氏祖业。”

“若苏氏换成八大氏族,海棠妹妹又当如何?”

司明堂忽然有兔死狐悲之感,看到阿伯对苏氏族的狠绝,再想八大氏族与俞氏族的仇怨,或许八大氏族的结局还不如苏氏族好呢。

栗海棠倒杯新茶给司明堂,说:“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明堂大哥想保司氏族,还是想保八大氏族,一切且看天意。”

“真的是天意吗?”

司明堂瞳眸深远,望向窗外的天空,说:“没有海棠妹妹的足智多谋、布局精妙,居位江南第五大商的苏氏族怎会短短五天就衰败?没有海棠妹妹的深谋远虑、运筹帷幄,苏氏族一半的祖业怎会落入诸葛子伯的名下?没有海棠妹妹的无私无求,俞氏后人怎甘心屈居于下?”

一连三问,是问亦是答。

这半月,他默默看着,耐心等待,当今日尘埃落定,他竟恐惧得六神无主、魂魄不宁。那个看似柔弱可欺、骨子却倔强不肯屈从的栗氏奉先女已然变了,像一块平凡无奇的石头经过磨砺变得璀璨夺目。

司明堂心中五味杂陈,感叹:“海棠妹妹,你真令我刮目相看。”

“俞氏与八大氏族的仇怨,我不参与,也会劝说师父。至于瓷裕镇,师父想要它,我必尽力。明堂大哥、珅哥哥、桓哥哥、花哥哥,还有晟泓哥哥、妘秀姐姐、如秀妹妹、银铃姐姐,你们待我如亲人,我愿意护你们平安,只要我活着。”

“谢谢!”

司明堂眼眸瞬间湿润,她愿护他们,他们亦愿意倾尽全力废除活祭祀的祖规,保她平平安安。

“明堂大哥知我心足矣,无需多言。”栗海棠倒掉凉茶,重新斟满,说:“与苏氏族的争斗未平息,阿伯想独自与苏老家主解决百年仇怨,我们也不好坐壁上观。烦劳明堂大哥帮我传话给几位哥哥,请他们将天下第一大商撤出此次风波的消息公布出去。”

“是。”

司明堂揖礼,他真心佩服她的谋智。先步步紧逼苏氏族狗急跳墙,她在幕后操控霞彩、良和、良平三城的大商族为己所用,最后借天下第一大商之名与众多商贩做生意,截断苏氏族的商脉,将苏氏族逼到穷途末路。如今坐收渔翁赚得盆满钵满,她嘴上助阿伯,实则撤身。

“大管家若知道,定会跑到诸葛公子前告状的。”

“我不怕。”

栗海棠杏眼笑弯弯,傲娇得意的俏模样惹人喜爱。

司明堂饮完一杯香茶,起身告辞。临走前,他终于问出口:“海棠妹妹,你已是谷宅小东家,何必再回到瓷裕镇去做奉先女呢?”

栗海棠微微一笑,曜黑杏眼中闪逝淡淡的悲伤。她仰望天空,怅然说:“母亲和弟弟在天上看着我呢,还有我那可恶又可怜的父亲。”

司明堂沉默了,他怎么忘了她的母亲和弟弟冤死,至今死因成谜。

“明堂大哥一路小心,多多防备苏氏族的人。”

栗海棠细心叮咛,司明堂应声“好”便与她作别。直接从后宅的小院乘上马车,驶离闲花大宅。

得知司明堂和阿伯离开,懒婆婆来到牡丹院见海棠。她一进门就见海棠正在绣女红,似乎发愁如何结尾。

“我教你吧。”

懒婆婆拿来绣棚,微微僵硬的手指捏住绣花针,说:“大管家的本名唤俞延,是俞氏后人。曾在战场上救过阿弈的命,后来阿弈答应助他复仇。他愿成为阿弈的奴仆,终生不背叛。”

“懒婆婆想告诉我,可以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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