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救呵呵一声:“那难道不是因为写这些故事话本的就是那些落魄书生么?”

将离语塞,又喝了两杯后才强词夺理道:“你懂什么爱情,我看这书生配女鬼就挺好,一个文一个武,一个才一个貌,难道不是各取所需天作之合么?”

范无救啧啧一叹:“您说的对,是我不懂爱情。既然如此,绾绾,你就嫁了吧。”

杏绾拒绝:“可他不仅文对不上我的武,这才也比不上我的貌啊?我得怀抱一颗多么行善积德的心才能选他做我的夫君啊?”

将离还要劝,杏绾却是一摆手:“一百零八确实没什么好说的,你要听个乐子,还不如我同你说这一百零九。这几千年来我在南境也算涨了不少见识,可这一百零九却当真叫我刮目相看。”

她这么一说,将离同范谢全都支起了耳朵,凑过了身子。

将离捧起酒坛殷勤的给她倒满:“大佬请讲。”

杏绾喝下了那杯酒,便开始滔滔不绝。

“这一百零九啊,是家中老幺,一家子皇亲国戚,在世的时候老家主是个什么国公,因一场瘟疫,全家上下五十八口一个不落的从人间搬到了地府,主家几位,赏善司那边查过,都算有那么点治国之功,还出过几位将才,就打了个包整整齐齐的发配到我这儿来了。”

杏绾唏嘘一声,又接下去道:“要说这位一百零九,可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大约还没长到明事理的年纪就一命呜呼了,一辈子娇生惯养,听说还在天子殿的时候就大呼小叫的,也多亏那日当值的是李不谋这样好说话的,要是换了魏征,非得扒下他一层皮不可。”

“所以他是怎么碰上你的?快说重点呀!”将离一杯一杯喝着,也一杯一杯给她倒着,急不可耐道。

“他是进城的时候看到我的那张告示了,当即便要见我。也正好我那日得空,就见了他。或许这也给他造成了一种这位女帝其实很好说话的错觉吧。”

“他见了我,觉得喜欢,然后便对我说:你的年纪是大了些,好在还有份不错的差事,只要你肯好好听话,尽心服侍我和我的爹娘兄姐,我便娶了你罢。”

杏绾说着说着,有板有眼的模仿起来,用一种在场几鬼从未见过的神奇腔调,活灵活现的将当日情景展现出来。

“然后我就问他呀,我说公子此话当真?只要我尽心服侍于你和你的家人,便肯娶了我么?你猜他怎么说?”

杏绾清了清嗓子:“他说:当然了,你嫁给我之后,这鬼帝之位自然是要交于我来坐的,还有我父亲和几位哥哥,他们在世时都是治世之才,你既然做了这么多年的南方鬼帝,想来是该有些人脉路子的,上奏冥王,将他们安排去做什么北方鬼帝,东方鬼帝的,也不难吧?”

“还有我看这地府既然肯教你一个女流之辈居高位,想来以我母亲和长姐的本事,鬼帝不成,做个鬼王判官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些小事自然也都交给你了。”

“然后我又问他,我说我这鬼帝之位交给他来坐,那我做什么呢?”

“他不假思索便道:你既要嫁我为妻,便要遵守妇道,成亲之后自然是要一心一意的伺候我了。我听说你们阴间成亲的规矩是六十年内只能娶一妻,还不能纳小,为了你,我便也忍了,但你可得明白,这要是在我们李国,可是绝对的奇闻,要说我们李国男儿,哪个不是三妻四妾?你要记住我为你割舍了多少,退让了多少。”

范无救举着杯茶和谢必安轻轻一碰,啧啧感叹:“是个人才。”

“还没完呢。”杏绾朝天翻了个白眼,连饮了三杯后,又做出那位“一百零九”的腔调道。

“还有啊,我听说女鬼是不能生育的,这是个问题,也是我最大的顾虑,因为就算你做的再好,我忍了,我母亲也是不能忍的,所以日后你在她老人家面前定要尽心尽力谨守本分,就算她说你些什么,你也不能顶撞她,毕竟她是长辈,你是晚辈,怎么都得忍着,你可明白?”

将离急道:“然后呢?”

“然后我说明白呀。”杏绾眨了眨眼,“我是真想看看他还能说出什么白日梦话来。”

范无救吸了口气:“下一条该是叫你日后不可与其他男鬼相处了吧?”

杏绾啪的一拍桌子:“正是!不仅如此,他叫我日后无事不可随意出门,除了他不能同旁的男鬼一同吃喝行走不说,便是连说句话看一眼也都要他在场他同意才行。”

将离再也忍耐不住,笑的前仰后合:“我好想见见这位仁兄啊。”

杏绾哼哼一笑:“你们知道他这样规定我的理由是什么吗?”

谢必安醉着时两只眼睛便很有风情,好似春风都化作了春水,摇摇晃晃的勾人。他支颐笑看杏绾,柔声道:“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