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事情他也是听将离有一回酒后提起,据说那个时候的乐熹还没有承北方鬼帝的君位,范无救的性子也没有如今这样收敛平和,就连彼时的白无常都另有其鬼。

就这么一个无职无权的状态下,又在将离的百般告诫中,乐熹自认为已是非常客气中肯的问范无救:“你日日这样一身黑不溜秋,下了值也不换,究竟是因为瞎还是因为懒?因为我觉得你不至于傻到认为它很好看才一直穿。”

谢必安说不清楚换做今日若有鬼这样对范无救说话,他是一笑而过还是就地斩杀。但当时的范无救拎住乐熹的头发就来了个一刀切。

这件事,让乐熹咬牙切齿的恨了范无救整一万年,其怨念之强,竟连牧遥的忘魂汤也洗礼不掉。缘何至此,就要谈到乐熹的第三大特点:爱发如命。

其实从前头的事例中不难看出,乐熹是一位非常爱美的男鬼,再加上他那张长睫毛尖下巴的妖精脸,本就是个适合往死里打扮的好材料。

但他这八尺的身子从上到下,最叫他自恋到丧心病狂的,还是那一头铺了满肩满背,又云瀑似的垂挂到脚踝的红发。

那红是红莲业火的赤红,是彼岸花海的艳红,亦是阴山无极的猩红。

不束冠,不戴帽,不系绸,不别簪,那一拢发丝整日里就这么雾也似的飘荡在他身后,既是乐熹心目中头号的宝贝,又是旁人想也不要妄想的禁地;既是他纵横阴间两万载的标志风情,又是他一辈子看不起所有人的自信来源。

然而就这么一个对乐熹而言比命还重要的东西,它曾经被范无救当着它主人的面手起刀落过。

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什么?

这个故事告诉了我们在阴间这块地盘上,最狠的永远都是无常爷。

谢必安喝干了那壶莓子酒,两片薄唇也染上淡淡殷红,停了一停问他:“怎么样,按他这个性格你觉得我送什么好?”

说实话,除了将谢必安自己送出去,周缺想不出任何一件可以让乐熹满意的礼物。

他挠了挠头,算是体会到了方才饭桌上的那份惊悚。

“您说按北帝这样的性格,他怎么会成亲呢?还有可能是娶一位姑娘?”

谢必安摇头:“按说乐熹再胡闹放肆也该知道规矩,不论是男鬼女鬼大鬼小鬼,即便是鬼帝,即便是阴帅,倘若破坏了这个规矩,阿离也是不会留半分情面的,这事情她亲口警告过我们,乐熹这样爱玩爱乐的性子总不至于嫌自己的命长罢?可若如此说来,必然便是遇着真爱了。”

他抿了抿嘴:“可乐熹有一天会遇见真爱,且这个真爱还有可能是个姑娘这个说法,就像阿离忽然有一日告诉我们她会嫁做人妇一般,会让人感觉毛骨悚然。”

周缺疑惑:“我听遥遥说阿离曾经有一回差点就嫁做人妇了呀,怎么会也…嗯…”

谢必安只笑了笑:“你觉得你这些日子也算看过听过她很多事迹了是不是?周缺,这只是冰山一角,倘若你真能在这里留一千年,或许到那时你会稍微明白我这句话的意思。”

好吧。那些看起来他现在很难去理解的东西,就留到以后吧。

周缺将心思重新放回到选礼物这件事上,绝望道:“听起来似乎只要阴间有的,而他又喜欢的,大概已经都属于他了。”

谢必安微笑:“你这句话倒说的很准确。”

周缺自觉惭愧,刚想寻个理由走为上策,脑子里就一阵灵光乱闪,他想到适合乐熹的礼物了。不,是他想到会让乐熹满意的礼物了。

他按捺住满腹热情,小心翼翼又神秘兮兮的将这个大胆的想法分享给了谢必安。

谢必安初听一怔,再思一惊,最后一深想,搂着周缺的小肩膀目露奇光道:“你可真是个人才,不仅无救喜欢你,现在我也喜欢你了。”

周缺羞涩:“我也只是个想法,究竟能不能行还得看阿离。”

谢必安拍拍他的肩,满脸借尸还魂般的璀璨光芒:“我相信阿离不会拒绝帮我这个忙的。”

“那我能不能夹带一点点私心?”

“嗯?”

“就是…和遥遥嘛…”

谢必安后知后觉的哦了一声:“这没有什么问题,阿离还是很宠她的。不过我倒没有想到你这么上心她。”

周缺低了低头:“当然上心的。”

谢必安笑笑,松开手:“嗯,挺好的。”

这好像不太像挺好的语气,周缺一抬头:“怎么了必安哥?”

“没怎么呀。”谢必安呵呵一笑,摇了摇酒壶,做出一副准备回房的姿态。

周缺却是不肯放行:“到底怎么了您就跟我说吧,我真是不明白为什么每回提到我和遥遥的事,不管是阿离还是无常爷都是一副奇怪表情。”

谢必安抬手捏了捏眉心,嘴角勉强挂着笑:“你想多了,无救的表情从来都是奇怪的,阿离又日日醉着,他们…”

周缺没说话,只一双眼睛就这么看着他,坚定到甚至看上去有点强大。

谢必安叹了口气,在这样恍惚一瞬的错觉里投了降:“周缺,牧遥不是一个适合喜欢的人。”

他愣住了。

往常他每每想要知道些什么事,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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