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是题了什么千古绝句万世恒言?竟叫范无救这样疲累的状态下演绎出了一个“垂死病中惊坐起”的效果?
杏绾凑过身,娥眉微蹙,将姑娘的笔迹缓缓的念出来。
“四方天墙,一角春树满地芳。”
听上去好像也没什么特别有杀伤力的地方?无常爷在折腾什么?又会如何添下去?
四方天墙,一角春树满地芳。八面无极,刀劈斧砍又剥皮?
不不,无常爷翻身下桌,提笔挥墨。
四方天墙,一角春树满地芳。朱颜翠玉,香阁深深藏。
轰的一声。
杏绾仿佛被道神雷劈过。美艳如妖的面孔上显现出一个滑稽至极的表情。
她认识范无救一万多年,在他手底下摸爬滚打了上千年,也算见识过他不少匪夷所思的事迹,可到底未曾料到,有朝一日,这双向来沾满鲜血的手,它竟能挥笔写下这样的句子来。
白裙姑娘手指抵在下巴上,站在范无救身侧,始料未及。
但她还算说话算话:“你们可以留在这里,但不能吵闹,影响我们。”
范无救没说什么,扔了笔,又躺回到旁边的长桌上。
杏绾有些呆滞的同鬼差们围坐在那张桌子前。不一会儿,原先一群绕在姑娘身旁吟诗作对的文人鬼们又都活跃起来。
这是在极乐城,又是在办极乐宴。即便是威名在外的无常爷,他也绝不会在这个时候制造惨案,文人鬼们都是这么认为的。
杏绾却没有这般天真,她看了一眼瞬息入眠的范无救,解下斗篷,扔给身后的鬼差,慢悠悠晃到姑娘身侧,在一众惊艳的目光中又凝眸念道:“青丝彩云鬓,浊尘岁相侵。暖雪催春去,冷眼冻人心。姑娘真是胆识过人,竟丝毫不惧玄君威名。”
姑娘耸了耸肩:“冥王御下,极乐之宴,我有何惧?”
“极乐宴亦有终了时,不怕他报复么?”杏绾挑了挑眉,忽而有些喜欢姑娘这股坦然劲儿,柔声道。
姑娘莞尔:“南帝好意,明泉心领了,只不过待这极乐宴了,便也到了明泉投胎之时,想来是没有机会被他报复的。”
杏绾了然一笑,心头却不认同,倘或范无救真要起了报复心思,那么即便你轮回十遭,也定要百般折磨。
可到底极乐城归属北境,与地府所在中域地区万万里之隔,茫茫阴世,确然有太多流连始终的千尸万灵,可到底十之八九,不过匆匆一梦,梦醒轮回,阴世如何,全无所踪。
虽不知为何,但她挺喜欢这姑娘。
睨了一眼周遭自诩舞文弄墨的酸腐鬼们呆痴的目光,杏绾探手又取过桌上的一张张诗笺。
“几声繁华几曲歌,累世孤身披山河。”
“飞雪含露,天灯长明,再叹别离一场。”
“锦绣楼中长情谊,白驹过隙忆满楼。”
她红唇轻启,婉转低吟,笑过赞过也叹过,最后又将目光转到明泉落笔处:“浮光弄憔悴,夜长莫奈何。”
明泉手下顿了顿,转过头朝她展颜一笑:“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南方鬼帝,也是个爱诗之鬼。”
大概是她暴力美人的名号这般多年传的太远,除了极乐之宴这样的场合,杏绾甚少能有这样与众鬼同乐,轻松而惬意的时刻,她微微发怔,面颊有些泛红:“我么?我不行的。”
明泉笑了笑:“姐姐谦虚了,我这里有一首诗,多年前写下三句,第四句却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出满意的,此番若能有幸得姐姐续上一句,那便不往明泉在这阴冥行走一遭了。”
她说罢从袖中取出一张花笺,捧到杏绾面前。
谁说做鬼帝的就得才高八斗学富五车了?那般多年地府讨生活,范无救那里杀人杀鬼杀妖精的本事学了不少,这吟诗作对写文章的才能却是半点没修,杏绾心头发虚,满背冷汗涔涔的接过花笺。
杏绾凝眸望去,边走边念:“顽花未解春风情,冷月穷冬三世梦。倚梅逐露香魂去。。。”
她一边念叨着,一边挨到范无救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嗯。。。倚梅逐露香魂去。。。”
范无救果然睁开眼睛,却目光发直,从杏绾手上抽走那诗笺,扫了两眼:“我有没有叫你平时有空多读几本书?”
杏绾低了头,噘嘴:“没有。”
确实没有。
本来就没有。
于范无救面前,乖巧如杏绾也会有那么一些不妥协的时候。
范无救斜眼瞪她,坐起身,发了一会儿呆,又看着朝他们走过来的明泉,忽然问道:“阴间待了多少年?”
或许是前头填的那句词的缘故,明泉此刻待他也没有那么抵触了,想了想便道:“十五年。”
“一直在极乐城?”
“一直在极乐城。”
范无救看着她,眉头微微皱着,说不清是什么表情,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将那诗笺交还到她手上。
明泉接过:“玄君难道不。。。”
“此生不痴负此生。”
明泉的话被打断了,她没反应过来,愣了一愣后低头扫了眼那诗笺,喃喃道:“倚梅逐露香魂去,此生不痴负此生。。。”
杏绾眨了眨眼,看着坐在桌上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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