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畔,是范无救爽朗又真诚的笑声:“北阴君果然天赋异禀。”
他抿了抿唇,该笑一下,可笑不出来。
好在范无救不是恭维,便没有再拖沓下去,而是又更加直白的问他:“不知北阴君今日见了地府,见了天齐君,有何感想?”
他有点喜欢他的这种直白。
是忠臣也是重臣的直白。
地府不好说,他其实还没怎么见识过地府,但天齐君,可真是见识到了…
德不配位、顽劣乖张、举止轻浮、反复无常…
他絮絮说完。
而面对他这番比他还要直白的话,范无救挑了挑眉,眼角似乎有些笑意。
但最终只点了点头,没说什么,而是延续直白风格的问他:“既如此,北阴君为何还要留在这里呢?”
因为…
“回不去了。”他轻声呢喃。
“北阴君说什么?”
他回过神,眉眼微垂:“即便如此,我也没办法放弃她了。”
范无救笑了笑,掌心有源源不断的阴气聚拢而来,助他渡入体内:“这世上最难的事是坚持,不是放弃。”
他接受他的好意,于是他体内渐渐储满阴气,周身也不再是刻骨的冰凉。
“可对我来说,放弃远比坚持更艰难,我可以永远坚持,做不到半分放弃。”
鬼魂惊讶了。
范无救立刻感慨:“还有这样的事吗?”
他点了点头:“这样的事,在仙界并不少见。”
具体是怎么样的事呢?范无救追问下去。
于是他又花上一点时间,慢慢解释给他听。
听完之后,范无救说:“真没想到,如今的仙界竟纯良至此。”
而他微微惊讶:“你去过仙界?”
“不曾,只是见过神仙。”范无救笑笑。
他明白了,轻叹一声:“不是所有神仙都像她那样荒唐。”
范无救却摆了摆手:“不是说她,旁的神仙。”
“既未去过仙界,又如何见旁的神仙?”他顿了顿,略略思索,“是天庭派来在凡间值守的神仙?还是转世修行的神仙?”
“都不是,十二万年前,那些第一批飞升的神仙,最开始是在人间和魔族打的仗。”
他更加惊讶了:“范兄参与过那场战争?”
范无救呵呵几声:“没参与几场,留了条命回来。”
原来如此。
他又仔细打量了一遍范无救,再次问道:“是如何情况,范兄可否详细告知于我?”
“北阴君想知道,我自当知无不言,只是我不明白,北阴君是以何身份询问,又留了几分心思,要做地府的储君?”
没有几分心思,必须是全部心思。
自天宫出,既然他只能做地府的储君,那么便要尽全力做好地府的储君。
可范无救又问他:“那天齐君呢?”
“方才说过,我永远也不会放弃她,范兄不信吗?”
“不是不信。”范无救很快摇了头,“我没有她那么看破红尘。只是我不知道你当如何…”
他皱了皱眉:“我不明白范兄的意思。”
范无救想了想:“北阴君仰慕天齐君,想娶她为妻,我说的对吧?”
他点头。
范无救见他承认,也点头:“举个例子吧,这个事情……”
范无救的话没说完整,并且停顿了很久,似乎无论如何举不出妥当的例子。
而他也很有耐心,一直看着这尊地府阴帅,似笑非笑低头思索的神情。
范无救应当是地府里十分了解将离的鬼,他这样说,又会举出什么例子?为何说了一半又不说下去了?
最后,他等到了。
范无救微皱着眉,一面表情仍旧似笑非笑,却没有对他说什么,而是问他:“在手里塞一把碎刀片,扎不扎手?”
扎手。
毋庸置疑。
但他看着这位地府阴帅,目光微动。
回首一生,虽大半时光皆在修行,但见过的神仙却不少,其中更有许多身居高位。
三次转世修行,前两回虽避世修道,但这第三回却长留市井,见过的凡人也不少。
唯有鬼魂,见的不多。
可他料想,不论是神鬼还是凡人,也绝不会有多少生灵,能同范无救一般模样。
他不必看他的皮囊,只看他的骨,还有他的眼。
他的骨坚硬,且寒冷,而他的眼太狠烈,一个笑容竟利如刀锋。
这是那场战争给他留下的痕迹么?还是这幽幽岁月?
倘若是战争的痕迹,那么那场战争,究竟还要比他想象的残忍几倍?
还有将离,她这个一直坚持到战争结束的神仙,又在身上留下了怎样的痕迹?
想到这里,他忽然就明白了。
明白之后,他看着范无救的眼睛,目光无畏而坚定。
在手里塞一把碎刀片,扎不扎手?
扎手。
但…
“把刀片都揉进血肉里,埋起来,伤口长好了之后,就不会扎手了。”
一字一句,来自神灵的肺腑之言。
范无救又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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