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有多少伤?
撕扯开那破碎的战甲,她脑中一阵发晕。
上半身是几十处前后透亮的血洞伤口,下半身,一双腿,一寸寸,骨断筋折。
这个天神一般的少年,以一己之力,解决了毒水河下源头的魔灵。
可他如今躺在这里,双眸紧闭,琉璃面孔之上毫无血色,浑身破碎,竟宛如一滩碎肉烂泥……
后来当他们脱离险境,将离曾问过他,在毒水河下,究竟遇见了什么。
少年说,那河水之下有一处魔巢,住了一只有上神小成境实力的魔头,魔头借助魔巢之力,可以源源不断的造出魔物分身,杀之不尽。
而之所以他会受那样的伤,是这魔头浑身有上百道沾满腐蚀气息的触手,他全力厮杀,尽力躲避,可身上还是被那触手洞穿多处。
他的一双腿,则是在他将那魔头逼入绝境之时,魔头的临死一击,上百道的触手缠在他的腰上,毁灭般的巨力,将他的骨,一寸寸碾碎。
他的剑一道,也在那时被魔头拧断。
最后的时刻,毒水河底,他自腰腹以下,全被缠住,可他双手自由,这一生所勘悟的武之极,他一拳轰出,将魔头彻底斩杀!
那是他们后来知道的事情,而彼时,将离望着气若游丝的少年,她的心中已什么情绪都不剩。
只有一样,至少他还没死,她得带他回去,她要带他回去!
将她战袍一角撕成条,手指无力,就用牙齿,紧紧系上少年的伤口,她眼下不剩一分神力,只能用这样的办法。
就好像,她拄着少年的断剑,站起身,拖着少年的一只胳膊,将他残破躯体负在背后,她也只能用这样的办法,带他回去。
他比她高,压在她背后,双腿会拖在地上。但好在骨头断了,皮肉还粘连着。
走在这条回去的路上,少年人事不知,紧闭着双眸。
而她的左臂自肘部断裂,她心脏上的裂痕也无力修补,她看不清眼前的天地,她的腿以非人的姿势扭曲着。
她负他前行,咬着牙的走,尽管每走一步,她的腿上便传来钻心的疼痛,可只要还没疼死,那就继续走…
那条艰难前行的路上啊,少年的呼吸越来越弱了…
少年的血,流满她背后,血是滚烫的,可少年的身体,一分分的寒冷下去…
不知走了多久,一个时辰?一日?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终于,她那枯竭的业火,终又在体内燃烧起来,至少,有了魔祟克星的业火,他们行走在魔界之中,有了一丝自保之力了。
业火之力,是带着毁灭的能量,她小心翼翼的将这一缕火苗化作一层纤薄的结界,护在他们身周,而后,便再无一分力量。
她依旧只能一步一步,拖着少年前行。
拄着断剑走,拄着残骨走,身上伤痕,无一不是变本加厉的恶化着…
不堪重负,不堪重负…
可只要还没死,就不能放弃啊!
她表情僵硬的望着前方的迷雾,眼珠瞪的浑圆,牙齿几乎咬碎,手臂上,肩膀上,血流如注,而两腿断裂处,每隔几步,便有碎裂之声响起……
伴随着一块块刺破血肉的断骨,她足行千里,三日三夜。
似乎营地就在眼前了,疗伤的丹药、恢复修为的灵物,还有她的小师叔,好像就在眼前了,可她满怀希望的走着,却仿佛永远也走不到……
又三日,又三夜。
少年没有苏醒,而她的意识沉眠,只剩下一副残躯,一缕火苗,缓慢前行……
三日…五日…十日…
他们这样两道微弱的气息,怕是小师叔结束了战斗,有心来救,也搜寻不到吧?
在这片浩瀚的魔土之上,她走了近一个月,早在半月前意识便已完全的陷入沉眠,全靠本能驱使,躲避着大大小小的魔物,隐秘一切气息。
可这一天,她却醒了。
是少年的一声轻咳,唤醒了她。
他们都醒了。
虚弱至极,好像随时都能立刻死去,可意识一点点恢复,甚至,她张了张口,都能发出声音了。
可这不是好事。
这是一个神明的最后清醒,天道怜悯的恩赐。
他们,真的就要死了。
不是没有想过有朝一日会战死魔界,可与一个陌生之人,死在回去的路上,倒超出她的预料。
看来,为人也好,为神也罢,这世间所有的生命,既不能决定自己何时会出生,大多数,也都不能决定自己何时会死亡。
既如此,还是不要浪费了这最后时光。
她依旧不愿停歇的走着,却用沙哑的声音,问背后的少年:“为何…”
背上的那个少年,全身的血液都流干了,他亦是到了油尽灯枯之时,神明的最后。
他无力睁开眼睛,甚至连呼吸也早没有了,只剩孱弱的元神,慢慢的思考着女君的话。
她问为何,为何什么呢?
他也不知道。
“为了结束战争。”他用虚弱至极的声音慢慢道。
他好像感受到,女君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将离的身体颤抖了一下,她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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