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内已燃尽五根红烛。
周缺还是没说话,但在他那种注视她的目光中,将离敛了烛光,忽然间连龙爪与叶遇风之间的磨难也不想多说了。
反正…能明白的都会明白的,不能明白的,不想明白的,说了也无用。
于是她再次拉动时间,一眨眼跨越了几十年,将故事直接放到他们婚后第六十年的时候。
“那个时候,不管是叶遇风还是龙爪,都已经不成样子了。”
……
在他们成婚的第六十年。
在冥宫寝殿内、在无常大殿内、在奈河桥下孟婆庄内,面对将离、面对范无救、面对谢必安,龙爪泪如雨下。
“他怎么能离开我呢?他为什么要离开我呢?我等了他这么多万年,我爱了他这么多万年,我这辈子,从上古至今日,坚持到现在的唯一一件事,就是爱他…”
“他怎么能不要我呢,阿离,阿离!他怎么能不要我呢!我哪里做错了,我哪里做的不好,我可以改,他不满意我都可以改,可他怎么能离开我呢……”
冥宫寝殿内、无常大殿内、奈河桥下孟婆庄内,不管是将离、范无救还是谢必安,大惊失色之后,无言以对。
三年前。
原来三年前,叶遇风病了整整几十载后,面容枯槁,身形消瘦,瘦的好似一具骷髅。
他说:“你放过我吧。”
没有立刻离开她,没有说他不爱她。
只是他坚持,按照地府成婚的规矩,六十年,一生一世,不能休妻,不能弃夫,不能娶小,不能和离,说定一辈子就是一辈子,必须得一心一意。
但六十年过,从地府至高无上的冥律上来说,从各种角度来说,他们都不再是夫妻了,投胎也好,迁居也罢,就请她一定要放过他吧。
当龙爪发现她的爱人是这样想的之后,她被治愈的五十七年,她煎熬过的十几万年,她幻梦中的永生永世,一瞬间,全都如山崖上的风,摇摇欲坠着,就要破碎成空。
她惊恐,她不敢相信,她害怕至极,她苦苦哀求。
她浑身颤抖着将眼泪流满全身,流满丈夫全身,恳求他不要这样待她,不要离开她,不要抛弃她。
她用言语、用眼泪、用身体、用一个女子所能使用的一切,讨好、取悦、挽留。
她将自己的心和爱一遍遍的剖白给他看,每一日每一夜,用最能惹人怜惜的方式,用最卑微的语气,用那些几乎没有人能做到的承诺……
她以为她刻骨至此,终于挽回丈夫的心。
可三年过去,六十年满,业川之畔,奈何桥下,叶遇风终究还是对她说:“我们现在已经不是夫妻了,你放过我吧。”
眼泪无用、讨好无用、哀求无用,她恐惧的仿佛就要死去一般,将他强留在孟婆庄里。
然后她去冥宫、去无常殿、去阴无极,去找所有可能有办法帮她的人。
将离不是不想帮她,决不是。
她没有想到,当初立下的这条成婚规矩,会在他们身上起到这样的反作用。
搁在任何鬼魂身上,她没有什么太大的感觉。
但当她看到龙爪仿佛就要干枯的双眼,想到她曾经幸福也好、痴狂也好、疯癫也好,爱的是那样深刻,那样掏心掏肺,爱到整个生命的所有意义全都是她的爱人…
将离说:“我可以修改冥律,我可以规定他必须和你永生永世做夫妻,如果,你真的确定要我这样规定的话…”
“确定!我确定!阿离,你帮帮我,你一定要帮我,你让他留下来!求你!只要能让他留下来,我不要自由了!我可以一直留在地府,我永远都为你效力!”
她坚定的说着,哭喊声扎心戳肺。
就如十多万年前,她坚定的说着,我留下,我来承担罪过,我来做你那个职位特殊又无聊的鬼差。让他走,让他去人间,我等他回来。
那时,将离想,倘若当初,她听从范无救的建议,晚一些来到那个叫黄泉的地方。
那么或许花期过,花落尽,叶繁盛,她遇见的黄泉之主就不会是龙爪,而是无义。
而她后来救下的,也就不会是眼前这朵饱经摧残的花儿,而是另一半的生命,无义草。
那么今日还会是如此场景吗?
将离不知道。
她又想,退一万步,即便无论如何她遇到的都会是龙爪,那倘若当初她没有相信她的话呢?
若她没有相信她说的“因为他爱我,所以我知道,倘若此时此刻,花落叶盛,遇见你的是无义,他会毫不犹豫的和我做出同样的选择,送我离开,承担罪孽”。
今日应当也不是这样的场景。
她有些混乱的思考着。
若时空倒流,当真花落叶盛,她遇见的不是龙爪而是无义,那么彼时的无义是否真的会如龙爪所想,毫不犹豫的选择留下,送她离开呢?
那时的将离心伤,但还是相信,或者说,她觉得她应该要相信。
相信世间有真情也好,相信那些对命运的不屈和反抗也好,相信相信本身也好。她不能失去相信的能力。
而如今的冥王,这个也在时光的泥潭里摸爬滚打了十多万年的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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