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之后,他才看到秦阳早为他准备好的一整排样式各异的琴,和书案上的笔墨纸砚。

这是一座金玉织成的,幻梦一般的楼宇,是令内心冷硬到千秋书院出来的人也忍不住长叹一声的地方。

这样的地方,配给他这位一曲值万金的摇钱树的,自然也都是价值万金的琴。

那些琴,有伏羲式的,圆润古朴,音色宽宏;有神农式的,琴身纤细,只取五弦;有仲尼式的,简洁朴素,声音清雅;也有蕉叶式的,精妙秀美,琴音圆润雅致……

临着半屋日光,南山细细的抚过每一把琴,从琴身到琴弦,对趴在他肩头的招招说:“这些琴都好漂亮,漂亮到我想将它们画下来。”

他说完之后也不等招招回应什么,取过笔墨便开始作画。

而趴在窗台晒太阳的清光想:这是憋了一路,手痒了。

手痒的南山,最初来到南山楼的那一日,高兴的连饭都没顾上吃。

他环顾着这个金玉相融的梦幻之地,这个热烈璀璨的陌生国度,马不停蹄的将房中所有的白纸都变成了画。

几个时辰的工夫,画缸便满了。可他却还未尽兴。

在所有自千秋书院出,都了解他这位南山楼主人其实是个什么惨绝人寰的画功,拒绝入他的画后,南山顶着一张颠倒众生的脸,眼巴巴的看着那些从外头招来的仆役。

仆役们集体被迷晕了魂魄,两眼涣散的被南山画进了画里。

当然,在看到主子精心完成的大作后,他们也不约而同的开始怀疑人生。

在清光看来,南山总有一点好,那些他爱的东西,从来不在意别人是什么评价。

但在他欢欢喜喜的提议,将这些画挂出来作为南山楼的装饰后,还是遭到了全楼上下空前一致的反对。

然而即便被抵制至此,他也无甚在意,自顾自欢喜,自顾自得趣。

只不过欢喜的时光也没过多久,南山楼作为一个肩负着沉重赚钱任务的娱乐场所,在南山到来的第二日,便开门营业了。

作为一个弹琴卖脸的楼主人,那些端茶倒水、洒扫迎客的事情自然是不用南山来做的,但他很快便遇到了人生中一个重大的难题。

南山楼开门迎客的第一夜,便不出意料的遇上了一位一掷千金的客人,并在这位客人发自内心的感慨下,又引来了三位一掷千金的客人。

这几位客人点的全都是春时和招招的表演,而原本以为自己短时间内并不用出面做些什么的南山,没有想到,他这位楼主人虽然暂时不用露面,却要操持整座楼的运行。

那些人员上的管理,有秦阳顾着,倒还好些,可涉及到账目问题,按规定便只能由他一人来经管了。

而南山遇到的难题是,他不会算账。

从来没学过算数,从来没摸过算盘,也并没有如弹琴一般无师自通的天赋,第一夜,看着那一堆大大小小的金票,南山就卡住了。

这个人类,他从前遭受意想不到的折磨时,都还是目光平静的,故而眼下遇到这样的事情,自然也不会让人看出什么。

也唯有一个日日相伴左右的清光,看着他对那一沓金票发呆的样子,解读出了他平静的目光里几道濒临崩溃的信号。

所以说那个千秋书院的千秋客,让这么一个半点不懂金银之事的人来管理南山楼,清光是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

说到这里,要提一点,作为一个为地下组织提供资金的地方,南山楼每日所赚金银是当日便要整合好,通过武院人建立的特殊渠道,上缴回书院的。

这也就是说,每一日南山楼都需要按时清账。

而那一日,在催账的伙计来敲了三回门,南山也没将那本账本看明白之后,清光撇了撇嘴,出手了。

拨算盘这件事对他清光君来说,虽然不如南山弹琴一样,自带诗情画意的意境,但至少也如他画画一般,充满自信,手到擒来。

于是那夜的南山看到了一副非常神奇,他想了很多年也想不明白的画面——一只猫趴在书案上,眼神灵动且严肃,伸着爪子在噼噼啪啪的打算盘。

并且没过一会儿工夫,便将他算了几遍也算不明白的账目理的清清楚楚。

那一刻,南山毫不怀疑,若这只猫若会握笔写字,它能做整条街最优秀的账房。

这已经不是动手能力强的问题了,这是动手能力再强,没有那个脑子也搞不定的。

灰风可能是只神猫。

那一夜,南山看着他这只养了五年也没什么用处的猫,目光极其的柔和……

南山楼就这么一日比过一日红火的开下去了,那些南山从前从未接触过的东西,也在一日一日的用心中,渐渐被他掌握。

本来么,他也不是什么愚钝之人。

只是从前在千秋书院,除了被迫习了一手认毒、制毒的本事,基本没接触过什么别的手艺罢了,如今既有这个需要,也有这个途径,自然学的很快。

当然,除了算账这件事。

这件事他也不知是天生不擅长,还是想给清光一点实现猫生价值的机会,每一日都由清光完成,他只需将他算好的结论抄下来即可。

而每每夜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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