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山的确,原本有许多话要说,下意识的,就像所有凡人的本能,要为自己辩解,要告诉别人,不是这样的。

可他看着白云骨,忽然间就住了嘴。

南山什么都不想说了。

因他看着歇斯底里的妻子,看着她眉目间的神色,发现那是一种他极端熟悉的神色。

一种当这个世间想要这么认为一件事,那么你无论说些什么,都无法改变分毫的神色。

这种目光,他好熟悉,他太熟悉了。

那是从十一岁起入千秋书院,他这般在泥潭中挣扎了半生,几乎每一日都能在人间看到的目光。

当初,他曾以为,那个语气坚定的对他说着“世人心思歹毒,口不饶人”,同样了解这般目光的姑娘,她不会也这般待他。

可世事非如此。

世事皆非如此。

所以南山什么都没说。他想了想,倒也没有恨。他并没有因此而怨恨自己的妻子,只是迷茫。

像从前的每一次,每一次“曾以为”换来“非如此”时一模一样的迷茫。

对面的白云骨不顾一切的将所有情绪发泄出来。

她指着他的琴,惨笑着:“你带着琴,是要在我们的喜宴上,弹琴给她听吗?是还要将那首《蓬莱》谈给她听吗?”

“南山,你知道当我得知,这首我听过无数次,曾经那么喜欢的《蓬莱》,竟是你为她所作的曲子,心中是什么感觉吗?我就像一个傻子…”

白云骨指着他的手,她方才亲眼所见,司卓牵过的手。

她又指着他腰间的香囊,那个在他们的大喜之日上,他浑身上下唯一佩戴的东西。白云骨知道,那是他亲手做的香囊,里头装的,也是他亲手种的合欢花。

可今日,他竟将这其中一个,送与了旁人。

“南山,你是不是没有心?”

“你口口声声说着喜欢。喜欢我,喜欢她,喜欢所有人,可你就像一个没有心的怪物你知道吗?”

喜服,从红色,变为浅粉,又从浅粉,洗成纯白。

南山一动未动的站在那里,他的双眼恍惚的看着这个逐渐褪去一切色彩的世界,耳中回荡着妻子撕心裂肺的那句,没有心的怪物。

没有心的怪物…没有心的怪物?

是这样吗?

白云骨看着南山,看着他美丽的脸和皮囊:“在你心中,你从未真正在乎过我,也从未真正在乎过什么人。你的感情如此虚伪,虚伪到连你自己也都相信!其实你根本就没有心!你的心里,根本就没有爱!”

没有…爱吗?

看着眼中飘着血丝,宛如生死仇敌一般怒视他的妻子,南山想要说话,想要回答她,告诉她,不是这样的。

可他此刻再也说不出话了。

他的腿动不了,他的手动不了,他一下慢过一下的呼吸里,就连思想几乎都要凝固住。

而发泄最后,白云骨冷笑着:“南山,你的喜欢,就像毒药。你以为你在爱所有人吗?不,你在害人。”

“司卓、春时、招招,还有什么?哦,还有你那只猫,你喜欢它们,对不对?你喜欢这些东西…真好。”

“我今日就让你看看,你的喜欢,给她们带来的,究竟是什么!”

她说完转过身,便欲对侍卫们下令,可那一刻,南山一把抓住她的手,本能一般,极端用力。

反反复复的疼痛,已经再一次涌到了极端,分不清是骨更痛、肉更痛还是心更痛的极端。

可南山看着眼前灰茫茫的一切,用尽了力气,抓住白云骨的手,从心脏中挤出这句话,头一次,他这个从不生恨,从不动怒的人,喊出一句话。

“她们是无辜的,灰风是无辜的。如果恨,恨我!罚我!不要伤害别人!”

坐在九五高位,踩着万千性命。

向来杀伐果断,一双手沾满血腥的女君笑了:“如果我非要伤害她们呢?”

他的力气用尽了,再也喊不出来了,眼前终至一片黑暗,南山喘息着,合上眼。

“那我会讨厌你。”

……

孤云隐,鹭斋。

范无救看着目光有些低沉的清光:“所以后来你被打了个半死?”

清光摇摇头:“没有。”

范无救挑了一下眉:“直接打死了?”

清光:“……打死了我就去地府找您唠嗑说故事了,还能留在这儿跟两位做生意?”

将离转过身,将脸埋在范无救的肩前,手臂伸进他的外衣,紧紧搂在他腰上。

在这飘了大半个屋子,快要冻死个妖的阴雾里,将离终于动弹了一下,却不如清光所想,远离那个制造冰冷和阴森的源头,反而飞蛾扑…扑鬼似的投身其中。

范无救将衣裳拉了拉,一手按在将离脑后,一手搭在将离背上,看着清光:“所以最后那女的压根就没罚你们?”

清光走了一下神。

因为他歪头一看,突然发现,无常爷搂着冥王的姿势,莫名的亲切,莫名的熟悉,莫名的……

等等,这他妈不就是他从前当猫犯懒打瞌睡的时候,南山常抱他的姿势吗?!

看着清光这副越靠越近,近到一副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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