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无救抬手打出一道阴气,将屋内的小窗掀开手指宽的一条缝:“不难,来你钻一个我看看。”

清光:“……”

两手往胸前一揣,清光不服气道:“当时那个缝隙,那,那还是比这个宽一点的好吧!老子找了那么多天,难得找到那么一个大点的缝儿,最开始…最开始…哼!”

清光一撇嘴,范无救一白眼。

即便相对来说,那条缝隙已经算是整座密闭如铁塔一般的南山楼外,最宽的一条,最开始,清光还是挤不进去的。

颓废了六年,他被南山养的太好了,除了吃饭这件事必须亲自动嘴以外,洗澡、梳毛、娱乐、晒太阳,他还没有什么事是南山不能帮他做的。

都说这人一旦颓下来,日常光吃不运动,那身材就很容易走形。

其实妖也是如此,一旦颓下来,日常光吃不修炼,那身材也婀娜不到哪儿去。

所以彼时的那条缝儿,清光连本就不大的脑袋都伸不进去,更别说后头排着队的身子了。

那么怎么办呢?

摆在清光面前的有两个选择。

一,放弃这个人类,重新找个好看小伙儿当奴隶。二,自残割肉,强行进楼。

最后,他在离开南山的精神痛苦,和自残割肉的生理痛苦之间衡量了一番,选择了第三条路--减肥。

为了挤进那条缝儿,他,清光君,一个无极界妖怪圈赫赫有名的大妖,一个跟神仙做生意打交道的无极使者。

一个光靠修为、地位、年岁和传说就能吸引财富和拥趸无数,所以从未将什么相貌、身材这类外在条件放在眼里的三界珍稀灵兽。

这一遭,减了整整两个月的肥!

两个月,不吃不喝,上蹿下跳,从南跑到北,从西蹽到动,如此这般,他硬生生的将自己原本一个猫三个大的模样,给减到了一个猫三分之一大的程度。

倘若不是相知相伴了六年,彼时的南山,几乎将拼了老命从窗板间的缝隙里挤进来的灰风,当成了一只走错家门的野猫崽子。

尽管已经瘦的像个纸片猫了,从那缝隙中穿过来时,清光还是磨秃了差不多半身毛去。

至于另外半身,那早在他不吃不喝的减肥过程中自己就掉没了。

所以那个时候的清光,又干又瘦,还没几根毛的模样,可以说是要多丑有多丑了。

在他五千多年的漫长生命里,哪怕算上刚诞生时,都没有看上去这么凄凉过。

可当他终于钻进南山楼,飞奔到那个熟悉的房门外,他高兴的几乎疯了过去。

两月未见,这个人类面色平静,容光依旧,还是那么的艳丽动人,又飘然出尘。

清光嗷呜一声便朝南山身上扑了过去。

“喵喵喵喵喵喵(老子想死你了!)喵喵喵喵喵喵(你想老子了吗?)喵喵喵喵喵喵喵喵(快他妈让老子抱抱!)”

而原本一脸平静的南山,在经过恶猫猛扑和这一连串的“喵喵喵”后,非常难得的,震惊了。

他一把捧住清光的猫脸,然而,在认出这双灰扑扑的眸子后,他却没有也热泪盈眶的抱住它,而是第一时间,本能一般的反手将身后一叠画纸唰的一声翻面扣住。

然后,他才一把将清光按在了怀中。

随着起伏的胸腔中长叹出的一口气,这一人一妖,紧紧的,拥抱了许久许久。

在这个阔别了两个多月的怀抱中,束缚在那小小兽身里的清光,五千多年来,除了早些年修为不济时被打的太狠的某些时候,头一次,眼中含起泪。

两只爪子搭在南山的肩头,他凄楚又宽慰的看着眼前全须全尾的大美人,心中有种终于将自己养了多年的宝贝给找回来了的欣喜。

可当南山看清它如今的形貌,当南山平复了心情,终于注意到它这骨瘦如柴、灰头土脸、一身毛掉了十分之九,剩下的十分之一还没留在该留的地方的模样。

他怔在那里,不知多久,不管猫话人话,说不出一句话。

……

孤云隐,猪圈。

百花馨馨,清露甘甘,月凉如水,冲淡,一室孤寒。

其实,有神明在的地方,怎么会孤寒呢?

小案的那头,南山捧着此夜的第五杯茶,虔诚的忏悔。

指尖落在子玉的手背,他说:“那是我这一生中,第一次心中生恨。”

“恨什么?”

“恨,自己。恨,命运。恨,这个世界…”

“因为清光。”子玉神色微动。

“因为清光。”南山垂眸低叹。

他左手的茶杯里,茶香袅袅,热气扑鼻。

于是子玉微微倾身,握住他的右手:“曾有人与我说过,一切天性中的善恶,皆共生共存,就连神仙也不能完全免去。”

“南山,身在凡俗,你有权去恨。”

他明知无用,但还是真诚的看着那双空茫的眼:“爱过恨过,苦过乐过,如此方知,你曾在世为人,扎扎实实的活过。”

南山抿着唇,轻轻点了一下头。

“谢谢你。”他说。

“从生到死,这件事,我从未说给第二个人听。也没有想到,生时,我看遍众生,未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