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明望着天幽幽叹气,可惜了这些兵士,跟到这么一个奇葩头子。

吕梁察觉不到史明对于自己的贬低,仍炫耀般的掸掸身上明晃晃的铠甲,问道:“你呢?那天封职怎么没见你?”

史明指着被马匹扬起的尘烟摇头道:“这里可不是叙旧的好地方。”

“放心吧,休宁城的反贼已经是瓮中之鳖。”

吕梁刚刚信誓旦旦的拍完胸脯笑容就突然凝固,因为一连串的哭喊声已经从城门口传来。

吕梁灵活的借着马蹬翻上马背,刚要挥鞭却见史明向自己伸出手道:“带上我,我也要过去。”

“我有妻室的。”

“我不会骑马。”

战马的速度不像拉车的肥马,掠过马背的风似刀子般刮得脸颊生疼,等速度降下来时史明才敢从吕梁背后探出脑袋。

面前是明军的两百骑,而在城门口同样站有明军的一队持着长戈的重装步兵,被围在中间的则是程阿平一伙。

两千反贼,攻城时战损五百余,再除去被休宁援兵生俘或斩杀的千余人,现在跟在程阿平身边的已不剩三百,但如今面色凝重的反倒却是明朝的官兵。

程阿平从旁边人的手里夺过一个孩童,一手提着孩子的衣领,另一只手作势就要掐住脖子。

“放我们出去,不然这两百多条命也要跟着陪葬。”

吕梁踢着马肚,等马匹从骑兵中穿到最前面时也终于见到肿着半张脸的程阿平,但即便模样狼狈,另外半张脸同样还能透着森森杀意和怒意,目光不停在人群里搜索想找出那个死瘸子,刚才若不是反应过来缷掉棍棒的大部分力道,估计满嘴牙都能被打掉。

吕梁用难有的严肃紧盯着程阿平,冷声道:“即便放你们走又怎样,三岁小孩都知道造反是杀头的大罪,出了这个城门也只是多活几天而已,投降吧。”

程阿平做出一个看不清是笑是哭的表情回答道:“什么是造反?当官的就是不一样,干屁事,说屁话,若不是张大帅,我们这些人早就该成饿死鬼了,那时候你们这些当官的又在哪里?忙着征粮收税?”

“同是大明人,别让我们看不起。”

“大明人?这个身份很重要吗?”

“你不怕你祖宗晚上从棺材里跳出来掐死你?”

程阿平冷笑着不再答话,掐着孩子的手已经逐渐再加大力气,孩子的哭喊声也被锁紧在咽喉里。

史明从马背上跳下,犹豫着要不要越俎代庖的出声阻止,也就是这犹豫的片刻时间,一道瘸着一条腿的身影已经缓缓走到场间。

“放开这些人,我许你们出城。”

程知达的嗓音不知何时变得十分嘶哑,手中的棍棒也只剩半截,身上各处多了数不清的伤口,虽然不致命,但满身鲜血的模样实在让人胆颤心惊。

程阿平松开掐住孩童脖子的手,接着又把哭喊声紧紧捂住。

“死瘸子,你说话管用吗?”

程知达转身向吕梁的方向单膝下跪道:“大人,百姓总归是无辜的,我愿承担所有责任。”

吕梁叹了口气道:“这个责任你担不了,还是我来吧。”

吕梁跃下马背,将缰绳递给兵士后随即掏出一道令牌说道:“吾乃李参将下随军长史,更是圣上钦封的兵部员外郎。

杀寇是我们的任务,但牺牲我们的子民却不是我们的目的,如今局面即便是爱民如子的圣上亲临想必也跟大多数人的选择一样,各位勇士……放他们走吧!”

吕梁的声音传到在场每一人的耳朵里,城门口的兵士们几乎没有犹豫陆陆续续的让出一条道来,他们不是战争机器,只是缺少一个承担责任的人而已。

推着粮车的反贼领着头在明军中穿过,高声谈论着休宁的富裕和这次的收获,犹如胜方对于败者的挑衅,明朝的兵士却对这些挑衅无可奈何,跟在粮车队伍后面的是目光呆滞的休宁百姓,每个人的脖子上无一不悬着一把利刃。

最后一个通过城门的是程阿平,一手擎着孩童的目送着反贼队伍远离明军的包围圈后便招手示意放人,但吓傻了的休宁百姓却还踌躇着不敢乱动,硬是被踹了几脚才哇哇乱叫着往休宁的方向跑。

这时仅剩程阿平还在城门口,明朝兵士开始不约而同的缩小与他的范围,看不出任何惧意的程阿平倒有几分壮士赴死的骨气,只是手里的孩子已经被掐得快要翻白眼了。

吕梁示意众人再度散开,说道:“你的人都已经出城,可以把孩子给放了。”

“我长得像白痴么?我若是现在松手怕是会被砍成肉泥吧?等他们走过前边那座山头,藏好绊马索再说。”程阿平低声威胁了几句使劲挣扎的孩童又继续道:“最好别动什么歪念头,我是不怕死的,但这孩子看起来挺想活命。”

比起牺牲一群人,牺牲一个人的局面似乎就变得容易接受,兵群里的史明最能体会,因为抽刀的声音已经接二连三的响了起来。

“大人,下令吧!”提议的人从微声逐渐变多。

吕梁长吐了一口气后抬起了右手,却始终不敢放下来,他知道当自己的手放下来的时候会有怎样的画面发生,百余匹马会瞬间击碎那个反贼,连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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