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秋的第一天,大崇皇城内围的五百株寒杏已经尽数凋落,簌簌飘落而下的赤黄树叶在短短一天之内就被乍起的秋风全部卷走,撒在了整个崇州城。

“太子…太子殿下,出事了,出大事了……”,刚刚入夜,正在文轩殿前伏案阅折的大崇太子李睿被小太监慌乱的声音惊起,忙放下手中笔和一沓奏折,询问起小太监缘由。“怎么了三秋,如此慌慌张张的,莫不是父皇调配你去紫澜监任差了?”

听着太子调笑的语气,小太监三秋更是急得快要哭出声了,“不是,太子,不是我,是月亮,月亮不见了!”。太子闻言,起身两步走到大殿门前,探出身去望了望头顶,正是秋高气爽的时节,整个星空没有一丝云雾遮掩,却见月牙儿仅剩肉眼勉强可见的一弯微芒。

太子并未察觉出什么异样,回转身正要询问,却是小太监焦急地先开口了:“不是天上的那个月亮,是您寝宫的月亮没了。”仅一言就让太子惊出了一身冷汗,“什么?你说长生月不见了?”,这主仆二人从小便是一起长大,太子深知小三秋绝不会对自己说谎,直接迈步赶往寝宫,;临出门还嘱托三秋:“马上叫蒋东岳带秘皇卫来我寝宫。”

文轩殿距离太子寝宫不过一刻钟脚程,当朝天子李罗君当年正是为了让太子勤学苦读,才把文轩殿后的一处花园平了改作太子寝宫。

心急如焚的太子赶起路来更是三步并作两步,不消片刻便已行至寝宫,急忙忙推门而入,抬眼见穹顶所挂一盏青玉灯笼已然不复光华。其中的大崇至宝长生月早已不知去向,只剩一具空笼微微飘摇。

太子盯着玉笼,一步一步行至庭中,扶着桌案缓缓坐下,嘴里还不停念叨着:“是何人竟能在这皇城内众目睽睽之下,悄无声息盗走宝玉…又或是…?”

所谓“长生月”,乃是大崇皇室至宝。二十年前,一代人杰李罗君为平祸定疆,以华琅玉母为酬,请白龙观主白龙子出世,白龙子凭玉锁眀虹一剑荡平四涯峰,破大崇无禄咒土,引龙脉至东陵并定都改称崇州。

李罗君自是想拉拢这位道门不世先天,可惜白龙子生性淡然,出剑破咒只是因为多年潜心修道,未尝回馈于皇天后土,而李罗君的请求恰好给他机缘入世证道。

虽不能委做帝师,却是留予一串法器名唤“六福平安”,由六块形似明月圆缺的宝玉祭炼而成,本是为器主化解六次致命灾祸,而李罗君请求白龙子将法器拆解,把六块宝玉分离开来,长生月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恰是皇后刘婵衣诞下太子的第二天,早产使得太子身体羸弱几近夭折,而长生月正有平息定气,养补身体之能。

至于其余五月分别是:

定国月,保大崇军力强盛,可奋军鼓舞,赐予定国王付狄平。

安宁月,保大崇国泰民安,可宁乱安民,赐予安宁相伯泰安。

寒窗月,保大崇人才不匮,实为咒玉,监督大书祠主司陈伯考善待天下寒窗学子,但亦有明神提智之功。

破妄月,李罗君为自己所留,希望借此破除魔障。

周愁月,六福平安的主玉,本用来调和其他五月,而自六福平安拆解后,并未展现出明显威能,被李罗君镶于国玺之上。

太子李睿已经健健康康地成年了,虽然不再依靠长生月养护身体,但是还是要借着月光才能睡得安稳,如今长生月失落,怎能不叫他心焦。

正在太子恍神间,寝宫外一阵细碎的脚步声慢慢靠近,秘皇卫总管蒋东岳携着几名卫官匆匆赶到。已年逾花甲的蒋东岳鹤发童颜丝毫不显老态,甚至因一身强横功体隐隐有些返老还童之势。

“太子殿下,老奴来晚了,宝玉失窃之事也是刚刚知晓,是老奴失职…”。话未说完蒋东岳作势要跪,太子赶忙伸手托起蒋东岳。“蒋老莫要如此,如今还是早早查清才是,如若真是被盗,那贼人能在皇城里高来高去,也定有些能为。”

“老奴定当全力缉查,黄龙黄虎,马上把太子寝宫方圆十丈彻底搜查一遍,一点蛛丝马迹都不可放过。”为首的两名统卫颔首带着一众卫官退下了。

眼见众人离去,蒋东岳遁步行至太子身侧,低言道:“太子,这件事若被陛下知道,怕是要龙颜大怒,只怕难以收场。不如…?”。太子略一斟酌,摆了摆手:“明天如实禀报便是,父皇最不能容忍的,就是隐瞒与欺骗,这欺君之罪,只怕你我都担待不起”。说罢,太子站起身来,背起手朝着窗边走去,抬头默默望着窗外。

“薛老也回去吧,明天还要麻烦您多费心了。”蒋东岳闻言便退下了。只剩太子与匆匆赶来的三秋主仆二人,三秋见太子面色愁云微布,也未敢多言,只是伫立在一旁,静静地候着。

安平盛世后总是多事之秋,这一夜也并非是只有太子寝宫一片惶惶,与此同时,安宁相伯泰安,定国王付狄平,大书祠主祀陈博考皆是接到了下人禀报,定国,安宁,寒窗三月也尽数失窃,一夕之间皇城内人心惶惶。

第二天早朝,朝堂之上是一幅幅充满着不安和焦急的面孔,李罗君坐在金玉龙椅之上看着满朝文武,脸上竟然也带着一丝愁绪。天子愁容更是让本就沉重的气氛一度到达冰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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