氤氲缭绕之中,东胡王感叹道:“这么多天,不,这么多年,老夫一直在琢磨你,可是越琢磨,老夫越糊涂,老夫是真看不透你的心思!秦子实在令老夫又敬又畏!本王班师回庭很想带上你,可心里总是不踏实……”

“我怎么就让你不踏实了?别忘了,你的命还是我救得!”得到东胡王如此赞誉,秦梦也不禁调笑道。

东胡王很正经的抓住秦梦的手说道:“等老夫处理完三子叛乱,安定了东胡局面之后,再亲自前来迎接你返回龙庭。秦子对我来说亦师亦友,即是老夫的敌人,又是老夫护佑神,老夫视你为宝玉,拿在手心里,无尽呵护,还唯恐时刻失去你!等着老夫短者三月,长者半年,老夫一定过来接你!”

“两个大老爷们,这算怎么回事,快起开!”东胡王这番言语举止怪怪的,自己俨然就成了他的心肝宝贝,秦梦实在受不了。

“嘿嘿……”东胡无耻的笑着,跟着秦梦一同出浴,追着秦梦谄媚说道:“过几天你的韩夫人以及一众仆从皆会前来与你回合。本王还派人前往诸夏四处寻找你的众姬和门客,让他们前来与你相会,秦子就安心待在此地,只要有需,老夫一定满足。”

“大王想一直软禁我吗?”秦梦板着面孔问道。

东胡王陪着笑连忙摆手否认,秦梦又笑了起来说道:“世间何处不是牢狱,能备受大王礼遇,软禁就软禁,小子不在乎!”

东胡王一脸惊异,揣摩揣摩秦梦所言,击节叫好道:“世间何处不是牢狱,秦子这句话说得好,本王学识还是太浅,更得多读书啊!”

遇见这位变了性子,现在肯读书,又无比向往华夏礼乐的东胡王,自己还有什么不满足,不安分呢?

东胡王对自己是言听计从。说种麦子,东胡王就迁移万户东胡百姓前往燕北塞外垦荒种地。说止戈息战,东胡王就命令各部落停止对燕赵秦三地的骚扰。说开市贸易,东胡王就在燕国长城之外设立集市。

秦梦曾经绞尽脑汁同化胡人的种种谋划全都在一夜之间变为了现实。耕种互市就是对东胡游牧民族最有力的同化,东胡人一旦过上了农耕的生活,华夏还会有外患吗?

也许几十年之后,东胡部落不再存在。

有时秦梦望着深邃的夜空,时常在问自己是不是一个卑鄙的人。

谁说只有刀才可以杀人。

同化,其实也是在杀人,而且是一种毁灭性的打击。

东胡皆是游牧民族,雄悍,粗犷,立身天地间,世代繁衍,凭仗就是残酷环境生成的彪悍。一旦由马上骑射改为了埋头种地,骑射技艺随之就会退化,人性的彪悍还会有吗?

实力消长之间,被欺凌久的诸夏将来还要反攻倒算,吞并了这些被农耕同化的东胡部落。

世间之事就是这样你强他弱,他强你弱。

学习,有时还真不是什么好事,学不好,还真能亡国灭种。

明明给东胡指了一条亡国灭种的道路,反过来东胡王还感恩戴德将自己视为亲密挚友,秦梦时常认为自己是真卑鄙,真阴险!

生存才是世间唯一真理法则。

东胡不灭,匈奴不灭,鲜卑不灭,突厥不灭,无数的草原民族不灭,华夏焉能壮大?

现实生存就这么残酷,尽管自己说服了自己,但秦梦内心依旧有一种干坏事的愧疚感。

不过这种愧疚的不适感,很快就消释了。

因为东胡王死了,而且还是死于孝道。

东胡王在回到大鲜卑山王庭后,并未出奇兵平叛三位孽子,而是怀了宽容怀柔之心派使者召见三子,不过左屠耆王,右屠耆王,乌丸王子谁也不敢前来。

三子派来的使者竟然还是刺客,东胡王躲过了左屠耆王,右屠耆王,乌丸王子使者的刺杀,却在三子齐心协力率军反扑时,身中一支流矢。

不咸姬没办法,只得领着残部撤进肃慎娘家的不咸山中。

东胡王之死的消息,秦梦是在三个月后从左屠耆王甲塞山的使者口中得知。

甲塞山送来了一封帛书让秦梦哭笑不得,甲塞山要请自己前往鲜卑山王庭即立东胡王位。

甲塞山的使者走后一个月,右屠耆王也派来了使者,请求秦梦出山,即立王位。

右屠耆王使者走后一个月,乌丸王子也跟着派了提尔利前来请求秦梦前往东胡即立王位。

提尔利走后一个月,在今天这个大雪飞舞的日子里,不咸姬领着一双儿女,带来了东胡王的头颅,时隔半年再次来到北鲜卑山,见到了秦梦。

不咸姬哭得如同一个泪人,请求秦梦统领乌洛俟部,杀回东胡草原,为东胡王报仇,即立东胡王位。

“秦父,请您一定要为父王报仇雪恨……”虚岁十一的秦莎泪眼婆娑,挽着秦梦的手臂,苦苦哀求道。

秦梦打量一眼秦莎,她俨然就是不咸姬的翻版,嘴角眉梢无一不像,十一岁的她继承了东胡王的身高基因,和母亲不咸姬一般高,一头金黄的头发,也已初具了美人胚子,也许已经有了不咸姬的心机城府。

“孩子,大人的事情,你就不要去管了!”秦梦摸了摸秦莎柔滑的长发谆谆说道,接过不咸姬怀中哭闹的孩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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