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京城到居庸关,百余里的路程,若要一日兼程,常人非披星戴月不可。陈文祺身怀武功,脚力自然胜于常人,特别是“易髓功”已经突破第三层,更是身轻腿快,大半日时间便到了居庸关。

“鸣笳伐鼓出居庸,凭轼边城万骑从”。

望着眼前峰峦叠翠、山势雄奇的居庸关,陈文祺想起了皇帝朱佑樘“壮行”诗的开头两句。从汉至隋八百多年间,居庸关以“控扼南北”的地理位置而“常宿重兵,以谨管钥”,不仅为兵家必争之地,也是沟通中原和塞外的要道。永乐大帝朱棣迁都北京之后,居庸关因作为都城的西北门户,更是倍受朝廷的重视,在此地设置卫所,储备粮草,时刻准备拒敌于关外;此后又于景泰初年进行大规模的缮治,城垣东达翠屏山脊,西驶金柜山巅,南北月城及城楼、敌楼等设施齐备,关城内外更有衙署、庙宇、儒学、民居、客栈、酒楼等建筑。虽然地势奇险,却又不乏繁华。

想到自己孤旅西行,既未“鸣笳伐鼓”,更无万骑相从,与诗中的情景大相径庭,陈文祺不禁哑然失笑。

时间尚早,陈文祺不急于投宿,进入关城之后,信步登上瓮城城台。但见城墙之上,一字排开十个炮台,每个炮台上安置一门二丈有余的“红夷大炮”,军机营校尉日夜镇守,戒备森严。

“什么人?”

陈文祺甫一露头,一只脚还未踏上城墙的地面,一个手持长枪的军机营校尉走到跟前,厉声喝问。

“啊,过路的客人。”

“过路的客人?”那校尉从头到脚、从前到后将陈文祺仔细看了一遍,“过路的客人上城墙来干什么?”

“不干什么,只是想登高欣赏一下这周围的景色。”

“登高观景?”校尉似乎读了几句书,见眼前之人是一文弱书生,口气和缓下来,“这上面是军事禁区,任何人不得进入,你还是去别的地方看吧。”

“是,是,这就走。”

陈文祺转身下了城墙,在关城漫无目的地转了一圈,这才走进一家名叫“南关”的客栈。

“客官,您是要住宿还是吃饭?”陈文祺一进门,肩上搭着长巾的小二堆着满脸的笑容迎上来。敢情这客栈还开着饭庄。

“有洁净一点的房间吗?”

“有,有,小店的房间都很干净。客官如要住宿的话,二楼正好还有一间上房。”

“唔,上去看看。”

“好咧,客官请。”小二向陈文祺一伸手,请他走在前面。

上了二楼,小二打开内廊最里端的一间房间。说这间房是“上房”实不为过,房间和床比其他房间的都大,还有一张红漆八仙桌和两把相同颜色的太师椅,桌上放着一壶三盅,想是为住店客人有友人来访预备的。进门右手开有一窗,临窗看去,关城情景尽收眼底。在此住宿,既安静又安。

陈文祺解下背后的行囊,放在八仙桌上,小二已知这位客人打算留下了,忙拉下肩上搭着的长巾,将床上的垫单、盖被等掸了一遍“灰尘”,又将已是纤尘不染的桌椅抹了一遍。

做完这些,有些不好意思地对陈文祺说道:

“客官,这间上房每晚一百二十文,每日一结,先付后住。”

陈文祺微笑点头,表示理解。因出远门,铜钱太重不方便携带,朱佑樘准他在需要的时候凭御赐金牌到沿途府县支取库银,回京结账。以故身边只带了少许金银锭和银票,以备急用。金银锭太大自然不便支付,便问小二:

“贵店可用大明宝钞?”大明宝钞是本朝官方发行的银票(即纸币),但因民间大都相信真金白银,许多商家私下都不用这种银票,故陈文祺有此一问。

“用。”小二答道。

陈文祺心想,到底是天子脚下,大明宝钞的信誉度还是蛮高的。于是取了一张二百文的银票,交了房费。余下八十文,要小二随便上点饭菜,端到房间来。

不多会儿,小二端了两个菜、一碗米饭还有一壶酒来到房间,为陈文祺摆好碗筷,从托盘中拿出酒盅正要倒酒,陈文祺把他提壶的手按住,说道:

“在下不习惯喝酒,还是拿回去吧。”

小二真诚地说:“眼下虽然是晚春,但这里山高人稀,气候还像冬天一般寒冷。客官孤旅在外,喝点酒暖和暖和身子,夜里也能睡个好觉。”

“多谢小二哥好意。不过在下闻酒即醉,实在不能喝。”陈文祺怕小二太过热心,索性说得严重些。

果然,小二听他闻酒即醉,哪敢再劝?忙将酒壶放到托盘之中,说道:“既是这样,就请掌柜的退还客官多余的银钱。”

“不必了,剩下的就赏给小二哥吧。”

“多谢,多谢。客官请慢用,等会儿我再来收拾碗筷。”听说给自己赏钱,小二一迭连声地感谢。

小二走后,陈文祺掩上房门,对着窗户坐下来,边吃边欣赏窗外关城的暮色。

突然,一阵喧嚣声隐隐约约传到房里,听动静好似就在客栈之中。

陈文祺不以为意,继续吃饭、观景。

过了一会儿,楼下的声音不仅没有停歇,反而越来越近,好像往楼上来了一般。果然,楼梯口传来纷繁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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