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蒙蒙黑,等待他们的是漫长的寂静。长得,能看见凌烟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倔强的久久不肯落下;静得,能听见沧云的悲痛在喉咙里呜咽,强忍着迟迟不敢爆发。

两个人四目相对,谁也不愿向谁先妥协。沧云忽觉得天旋地转,眼前一黑,一股血气猛地自胸口涌上,嗓子腥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险些晕厥过去。

这下可把凌烟吓坏了,正想上前,却被一句话怼了回去。“我不需要你的怜悯,从今往后我们划清界限,免得我这等污秽之人玷污了姑娘的清誉。”说罢,拽下凌烟腰间的玉佩头也不回地离去。

经此一战,镖局为数不多的精锐损失殆尽,连秦汐和子燕带来的护卫也悉数殉职。

“南飞,你先带着郡主找个干净的地方休息一下,我找到凌烟就去与你们会合。”

秦汐寻着哭声找到凌烟,见她正坐在一块大石头上,蜷成一团,把脸埋在臂膀里不停的抽泣。秦汐默默走到她身旁坐了下来,摸摸她的头,见她的发带已滑落至发梢,一头顺滑的长发如瀑倾泻,心中不免一阵悸动。

凌烟突然抬起头,哽咽着说,“秦大哥,你说他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为什么这么问?”

“因为他问了我同样的问题,我不知道怎么回答。”

“他想知道的是你的答案,这个问题不该由我来回答,其实,在你心中早就有了决断。”

凌烟垂着眼眸,泪滴还挂在睫毛上。“我是个孤儿,是哥哥从小把我养大的,后来我跟他来到残月教,我知道哥哥心里一直想着为家人报仇,所以他整日练武,即使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也是聚少离多。难得有机会见到,他也都是遍体鳞伤的。虽然他没告诉过我,他在做什么,可是我知道一定是很危险的事。或许我早该想到的,从那个地狱里走出来的人,是显而易见的杀戮者。”

凌烟向秦汐倾诉着自己与沧云的过往,不自觉地靠在秦汐的肩上睡去。

夜已深,梦境里,凌烟回到了4、5岁的时候,周围黑漆漆的,阴暗潮湿,散发着霉味,地上躺着很多人,远处的天顶透下微微的亮光,隐约可见一个小男孩的身影在慢慢靠近他,快接近时,她突然看清这个男孩手里还握着一把带血的匕首。

与此同时,同样是梦境沧云也在恍惚间,回到了那个幽暗如深井,地狱一般的地方,而幼时的自己就蹲在光幕下,周围尸横满地,一阵恶臭。面前站着的,是一个4、5岁大的小女孩,站在逆光中看不真切面容,他握着带血的匕首,向她靠近。却不知从何处另一把匕首刺入了他的胸膛。

沧云捂着自己的胸口,惊叫着醒来,这是一个如此真实的噩梦。

“祖宗,你可算是醒了,真是吓死我们了。”说话的女子皓齿薄唇,身材瘦小。“受了伤不赶快回来,还跑到外面去喝酒,你说万一遇上什么意外。以后我还治谁去。”残月教除了教主也就只有红绡敢同沧云这样讲话。

“我若死了,你倒落得清闲。我这耳根子也能清净些。”沧云闭上眼睛,有些不耐烦她的唠叨。

“说你两句就不爱听,懒得管你,哼。”红绡冲他犯了个白眼,临走前还不忘嘱咐侍剑服药的事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