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考上外地高中的事情早已传到村里去了,父亲知道也是正常的,只是这么久都不见他来看望一下母亲,突然叫自己回村里,肯定没好事,苏云华只当做没听到。
“喂!”陈娇和陈妮跑到了她的面前,气呼呼地瞪着她,眼神不停在她脸上、身上、脚上打量着,嫉妒之情根本没法遮掩。
苏云华穿的衣服和鞋是她在海市买的,大城市的新款,在镇里是独一份,而且她早已养得白白嫩嫩、娇艳欲滴,俨然看不出从前曾经又黑又瘦又土的模样了。
“当初我、我哥和我妈离开苏家的时候,爷爷奶奶曾经说过不准我们回去,现在又怎么可能叫我去?”苏云华哂笑,“你们别开玩笑了。”
陈娇恼道:“是二伯叫你回去!你以为我愿意来找你?”叫她来传话,她还不乐意呢。
陈妮喊道:“就是!”
苏云华越过姐妹两个,轻飘飘道:“那你们回去跟我爸说一声,他要是来镇上,我一定会找他,但回村里就算了。”
听很多人说,父亲在村里的情况很不好,苏家把他当成不要钱的长工,整天干活,不是在果园,就是在家里做事。
上次因为吴秀娥等人在米粉店闹事被罚款,回去更是怪在了苏永福的头上。
照苏云华看来,一个人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就应该自己做出抗争的决定。然而她的父亲这个人,从前世到今生,都是这副让人看不起的样子,她实在无能为力。
将来如果父亲真的被苏家赶走,过不下去的时候,她还是会伸出援手的,只是现在,她真的管不到父亲的事。
将两姐妹的叫骂声抛在脑后,苏云华和在小卖部吃零食的范书莉汇合,两人又手拉手去逛小店了。
晚上回到家里,吃了饭要休息的事情,苏云华又想起了陈娇的话。
他们一家三口还住在米粉店的楼上,孙玉珍本打算给她隔个小单间,打个好点的床,但因为她要去海市,就作罢了,所以母女是睡同一张大床的。
洗漱完毕之后,母女俩扇着扇子,头碰头躺着聊天,苏云华考虑许久,还是把父亲让她回村的事情说了出来。
孙玉珍一听就紧张,“别回去!你奶奶肯定还打那个馊主意!你回去了还不知道他们肯不肯让你走了!”
苏云华知道她指的是吴秀娥说亲的事,有些好笑,“不会吧,那个亲事不是早就黄了吗?”
“哼,谁说的,我姑娘这么漂亮,谁不喜欢?而且……”孙玉珍迟疑了一下,还是照实说:“我听你红梅姐说起,你奶奶在家里发脾气,说连个孙女都管不住,还说什么如果你回去,她一定会把你锁起来!云华,你可要听妈的话,千万别回去!”
苏云华吓了一挑,锁起来?这也太狠了!她连忙点头,“我知道了!”
“你爸那个没良心的,不说来看看你,还敢把你往火坑里推!”孙玉珍咬牙切齿,“当初嫁给他真是瞎了眼了!”
苏云华见母亲又回忆起不快的往事,连忙抱着她的腰撒娇,“妈,要是你不嫁给爸爸,那哪会有哥哥和我啊?”
孙玉珍明白姑娘是在安慰自己,倒也没有再多恼,只是叹了一口气,抚摸着苏云华的脑袋,“你和你哥哥就是妈的希望。”
“嗯。”苏云华点点头,蹭蹭她。
日子一天天过去,离苏云华启程的日期越来越近,孙玉珍恨不得铺盖被褥都让她带去,又给买了好多特产吃食,甚至还想打算锅碗瓢盆都备上,弄得苏云华哭笑不得。
“妈!学校里有食堂的。”
“可是……万一食堂做的不好吃,你还可以自己开个小灶。”
苏云华笑眯了眼,“哈哈哈,妈,学校里不准自己煮饭烧菜啊!你放心,我什么口味都能吃,不挑食的。”
如果实在吃不惯,她还有空间呢!
母女俩终于完成了行李的准备之后,苏云华才松了一口气。
临行前一天晚上,米粉店特意早早打烊,一家三口在楼上的房间里腾出一张圆桌,坐在一起吃了顿送别饭。
孙玉珍甚至还买了啤酒来,让儿女都尝试着喝一点。
虽然是临别,但气氛还算欢乐,放着电视,苏云华还学了一段小品的诙谐表演,弄得母亲和哥哥笑个不停。
吃到中途,苏云华筷子掉了,去窗边的柜子上拿时,倏然发现楼下不远处,路灯的阴影里,站着一个人,朝着自家的窗子张望,身影有些畏缩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