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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那他是谁?”程牧珣声音发沉地问道。

“岑未琢。”

听到这个名字后,程牧珣忽然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是他。”

未琢是甘璞玉的字,而岑,是他母亲的姓氏。

忽然,沈非白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小玉,你来看看这个。”

“是什么?”程牧珣起身,视线落在了沈非白拿在手里的一个烟斗上。

那烟斗制作地很精致,摸上去光滑细腻,而在烟斗的底部,则刻着两个字,“易椿”。

“这……”程牧珣拿着那个烟斗,又回身看了看那个仍旧默默抹眼泪的女人,视线最终落在了那一柄匕首上。

似乎是一瞬间想明白了什么,程牧珣身体一震。

沈非白没注意到程牧珣那细微的动静,借着自己是魂体的便利,又将这个房间彻彻底底地检查了一遍,最终得出了结论,“看起来,似乎是有人想要把这女人的死嫁祸给易椿。”

他扭头看向程牧珣,“你觉得会是甘璞玉吗?”

“应该是他。”程牧珣的声音很低,低到沈非白都没能听清楚。

“什么?”这时候,沈非白才注意到程牧珣那有些苍白的脸色,“你怎么了?”

“只是忽然想明白了前一世的一些事情。”程牧珣长叹一口气,前一世纠缠自己一生的痛苦,其实起源于两个人。

一个人自然是易椿,而另一个……就是甘璞玉。

沈非白飘到了他的身前,问道,“你之前说的被抓去服苦役,就是和这件事有关?”

“大概。”程牧珣把那烟斗往桌子上一扔。

那“哐当”的声音像是敲在了在场之人的心里。

“岑未琢是甘璞玉的化名,”程牧珣语气平淡地解释着,“大概是易椿不停地勒索惹恼了他,决定先下手为强。”

若是那个女人已经死了,程牧珣得出这个结论的时候大概还不会如此肯定,但现在,一整条线在他的脑海中串了起来,清晰明了。

“只是我没想到,他对……”程牧珣瞥了那个女人一眼,“这么狠,连个干脆利落的死都不肯给她。”

“再过一段时间,官府就会下达新的文书,要求各县里派发徭役,不过这一次和以往不同。之前的服徭役大都是本县派发,而这一次,是宫里那位下的命令。役夫需迁徙千里,远赴邢北关,修筑关隘。前一世,光是路上,人就死了三分之一,而修完回乡之人更是寥寥无几。也是因此,所以最先征发的是死囚之类。”

“所以……”沈非白明白了程牧珣的意思,“前一世,易椿因为‘故意杀人’被投入了大牢,原本他该是第一批被抓去服役的人,但……不知道后来甘璞玉是如何想的,拿你替换掉了他?”

程牧珣点了点头,声音蓦地冷了下来,“易椿还有事瞒着我们。”

而更让程牧珣心中发堵的是,前一世,他就让甘璞玉在他的面前晃了那么久!

老实讲,程牧珣并不是一个喜欢以德报怨的人,他更喜欢的方式是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若不是前一世的易椿死的早,恐怕……

“你准备怎么办?”沈非白冲着那女人努了努下巴,“她怎么安排?”

这女人已经被甘璞玉杀了一次,肯定不能让她在这里住了,可他们又不能把这女人带回去吧?

这会儿功夫,那女人已经将自己收拾齐整。

她面貌秀丽温婉,一双秋水般地眸子看向你的时候,仿佛在诉说着无尽哀愁。

而此时,那双眸子里满是惶然与无措,她下意识地抓着程牧珣他们这一根救命稻草,“多谢两位郎君的救命之恩。”

“小女子无以为报,只……”

“还不会是要说以身相许吧?”沈非白捏着下巴,兴致勃勃地道。

那女子似乎是被沈非白的这句话逗笑了,“郎君说笑了,小郎君尚未成丁,柔素岂会如此唐突。两位恩人若是能有用得上柔素的地方,还请尽管开口,柔素必当知无不言。”

“你知道甘……也就是岑未琢有妻室吗?”沈非白率先开口。

柔素一愣,“不曾,前几日岑郎君还说要寻人为我二人合八字,若是没什么冲撞的地方,便要娶我为妻,不曾想……”

说到这里,柔素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忍不住啜泣了起来。

原本她是万万不敢相信自己的岑郎居然会杀自己,然而亲眼所见,却根本容不得她做任何的否定。

若不是之后……想到这里,柔素一顿,她下意识地捂住了自己的胸腹部位,那里原本有道血口,而现在,她方才换掉血衣的时候,十分确定那道血口消失了,腹部平滑,连半点儿疤痕都不曾留下。

若非生死徘徊之际那无法形容的痛楚,她甚至会以为自己的经历是一场梦。

而如今,梦该醒了。

程牧珣没有开口,他在思索接下来该怎么做,事情进展地太快,使得他原本的计划彻底打乱,他得尽快做出决定。

“你有其他的住处吗?”沈非白问道,“这里你肯定不能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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