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寒这一天没在衙门,去了城外营中巡视,得了消息快马赶回来,传旨的内侍已经离开了。

他疾步从前院一直走进来,一路上问过仆从,直接越过正院到了荣煕堂。

不等他进屋,恰好门帘子一挑,宋玥从屋里走出来。

一直精神奕奕、从容端方的小妇人,在帘子落下来的瞬间,肩背就微微塌了下去,脸上的笑容转瞬散去,换上一脸的茫然。

江寒心头一揪,让他的呼吸都为之一滞,脚步下意识地一顿,之后,再次加快脚步,也不走抄手游廊,直接从院子中间穿过去,赶在小妇人发现他之前迎上去,双手伸过去,将她的一双手裹住,关切地看着她问道:“怎么回事?”

茫茫然的小妇人被他唤醒,眼神重新聚焦,看清眼前站的人之后,紧绷着的身体一松,腿一软,差点儿扑进他的怀里。

江寒下意识地伸手将人接住,想要揽进怀里安慰,小妇人却自己站直了身体,若不是她紧攥着他的手力气大的吓人,他都要相信她的坚强和从容了。

江寒的心底滋味儿混杂难言,这女人得多不信任他,才在他面前也一直这么强撑着?

他没有放任她继续强撑,长臂一伸将人揽进怀里,半扶半抱着,将人带回了正院。

回他们自己的房里,江寒要了盏温热的茶水,递到小妇人手中,眼见着小妇人喝了两口茶,神情渐缓,这才松下一口气,再次询问。

宋玥晃晃头,努力打点起精神来,缓缓开口述说起接旨的前前后后,却原来,她们接的不是圣旨,而是刘太后发出的懿旨。

旨意上满是对江寒和其母亲、妻子的褒奖,之后,就说太后感念江家功勋卓著,特恩旨赐老夫人周氏伽楠香的拐杖,并赐珍稀药材一批,南海珍珠、锡兰宝石并召宋氏携子女进京,参加元正日的宫中大宴,共沐天恩。

听小妇人把旨意复述一遍,江寒突然从心底升起一股子浓重的愧疚来。

他太急于建功立业,却没想到,有一天会让一贯小心翼翼、战战兢兢,只怕替他招来灾祸的妻子承受反噬。

手握重兵的将军、大帅,常常把家人留在京中,常年夫妻分离,家人不能团聚,这也算是惯例操作了,为的不过是约束掌兵之人的野心,留亲人妻儿做‘人质’罢了。

至于此次太后懿旨,却也不难明白其用意,倒不是防备他拥兵自重,生出不臣之心,主要是,皇帝和太后争权,迁延到了他这个拥有重兵的大都督。太后出招,召宋玥和孩子们进京,以此辖制江寒,削弱皇帝势力,甚至,还可以辖制住宫内的陶贵妃,从而替即将入宫的刘皇后扫清障碍。

江寒握住小妇人微微有些凉的手,双掌合起来,将对方的手捧在掌心,低声道:“是俺对不住恁们母子,都是因为俺,才将恁们娘几个陷到这般境地”

这份苦涩和愧疚如此明显,宋玥自然也听出来了。

她轻轻叹了口气,反手握住对方的大手,轻声却坚定道:“不用这么说,我是你的妻子,孩子们是你的儿女,我们是一家人。”

既然是一家人,遇上事儿,自然要一起面对。

宋玥不是圣母,也不是恋爱脑,她对眼前这个男人自认为没有爱的死去活来,但经过岁月的种种,早已经认可了对方的家人身份。

自从她穿到这部书中世界,周氏待她真的像亲妈,甚至比她现代的亲妈还要温柔、包容、理解,不论她做什么,周氏都是无条件支持。

孩子们虽然不懂事,却都对她特别亲近,而且,几个孩子都特别乖,特别懂事,调皮淘气偶尔有之,对她却都体贴关心,在她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家时,每每一杯热茶,一块糖,就让她感动不已。

再就是江寒,她对这个男人从最初的防备排斥,到后来慢慢习惯、接受,再后来,两人之间默契越来越深,有什么事情,彼此一个眼神,就能够心领神会。

正如宋玥说的那样,都是她的家人,眼前这个还是她的孩子的阿爹,她的夫君啊。

她勾勾嘴角,给对方一个安抚的笑,轻声道:“恁不用太担心,太后就是召我们娘几个进京参加元正日的宫宴罢了。这还是看恁功劳大,特意给我们娘几个的恩赏,多少人想有这份脸面还得不到呢。”

江寒看着眼前笑微微的小妇人,突然眼窝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

他伸开手臂,有些粗鲁地将人囫囵个儿拥进怀里,紧紧搂住。

得知太后懿旨,宣召宋玥和孩子们进京,周老太被江寒和宋玥宽慰住,倒还算镇定,孩子们却出乎意料地冷静,没有宋玥想象中的兴奋。

她想问问秋喜和安哥儿,小孩子知道出门旅游,不应该很兴奋吗?为什么这俩孩子都一副‘我知道了。’,再没有其他反应的模样呢?

倒是冯氏,得知太后懿旨召见,真心觉得是荣宠脸面,过来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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