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林别院。

无论那墙内人那句话说得多么平淡自然,为之一惊的人还是念星晨。

十二年前,长安念家便不复存在,一轮岁月已经让很多人淡忘了这个辉煌一时的庞然大物。

在北境的一座远离人世的古寺中,这个被囚禁在此的人又怎么会?

自己心中百般不解,这四根铁棍在外轻轻一拨便开启了铁门,念星晨纵身跳入房中。

那佝偻着腰,一双枯手支着拐杖,华发分支两旁,杂乱无比,一身单薄白衣的老人。

脸上不见色光,深陷的双眼庞一道道黑圈就像烟熏似的,见到从上而下的少年顿时重现新光。

念星晨红瞳微暗,一只手直接架上了老者的咽喉,脚后爆发将人推至墙边。

“咳咳,咳咳......”

老者显然一时未反应过来,连手中的拐杖都丢到地上,掐住喉咙的手气力愈来愈大。

“小子,你这是作甚!”

在念星晨落下的那一刻,他再度想通了,无须再追问什么,念家的一切都与他无关了!

“把你知道的都烂在肚子里面一起去死吧!”

凌冽的杀气在他的身上迸发而出,自老者的脚下传至身,整个人都麻痹下来,迎接窒息。

在取下性命这方面,念星晨实在太过熟悉了。

逐渐减弱的气息,黯淡下来的眼神,就连身体也不自觉开始下坠。

他缓缓收回手,习惯性地向背后去收鞘,身后却空无一物。

念星晨正要转身离开时,那老人突然咳嗽了几声,“你小子下手是真狠!”

少年望向老者本应逝去的尸体竟仍眨动眼珠,简直难以置信。

明明刚才已经没有呼吸了......

老者摸着背靠的墙面踉踉跄跄地站起来,“年轻人,你就不想知道为什么我知道你姓念吗?这么着急想杀我?”

念星晨眼眉一锁,眼下这个人深不可测,还是撤退为妙。

嗡——!

老者坐到床边,散发飞扬,身后一阵刚气扑来,念星晨身猛然一抖,恍若如芒在背,冷汗直流。

庞大的压力已然盘聚在自己周围。

那老者坦然盘坐,一只瘦比树枝,糙似树皮的手。掌心对着念星晨一推一拉。

胸腔收紧,念星晨整个人被一张无形大手死死捏住推向老者面前。

“你小子,我老家伙不动点本事看来是留不住你。”

“你叫什么名字!”老者脸色突然严肃起来,那老脸一横,俨然一副审判之姿。

念星晨浑身动弹不得,这种面的压制,自己好歹也是日冕入境。

当世又问有几人将日冕之命玩弄于股掌之间?

“念星晨!”

“姓念啊!”老者深陷的眼眶中迸发出逼人的眼光,“念,念一心,你可认识他?”

老者释放的强悍气场慢慢消减,反倒是他自己在说出这个名字后好不自在,身抽搐着,眼珠翻白,口吐长舌,好生惊悚。

念一心,这个极度熟悉的名字这个老头也知道?

自己的爷爷名为念风,而念一心正是念风的生父!

“念一心是念家老祖!”念星晨如今一身如释重负,冷言答道。

“看来老家伙没有感知错,果然是长安念家。你老祖现在怕已然是一刨黄土”老人渐渐平息下来,“念家呢?”

“六年前,一把火没了。”

“好啊,好啊,天不祚尔,天不祚尔!”老者仰头大喝,纵然胸中千军万马,此刻也倾巢而出。

“不过你为什么活着?”

“祸因我而起。”说到这里,即便是板着脸的念星晨半跪着扶着床,阳哥哥姑且还有一个墓碑,心中隐隐作痛,那个青袖摇摆的女子再也回不来了。

娘亲,父亲!

心底暗自落泪,两眼瞪直,这是他不愿提起的痛。

只不过这一丝一毫都被老人看在眼里,他眉头舒展,“我本是一僧人,这话我本不该说,只是小子你可知道我已年岁过百了吗?”

年岁过百?

老人情绪似乎相当不稳定,突然激动地摊开手说道:“念家的所作所为,就是在驾舟渡劫,一步错,万劫不复!”

“你.......”

他稍稍平静,胳膊肘一弯撑着脑袋,身子倾倒,侧躺在床上,娓娓道来,“老和尚在这世上已过百年,有些事,早就淡了,但是有些东西,老家伙我却一辈子也忘不了。”

“道家御气在外,佛家养气锻体。倘若心志不稳,必遭重罚。”

“贪嗔痴三毒乃是我佛最忌讳之毒物。”

“我辈修行不可冒进,贪乃是修行路上最大之毒,我初入佛门之时,便无视外物,一心修行。看看这一身修为,老和尚我就差一步就可以踏入那无量之浩瀚立境。”

“可惜啊,心怀无量,无矩收放的立境,可望不可及,老和尚我在破境早已停留了四十余年。”

念星晨瞟了一眼老者,此人修为竟是这般高深,半步的立境强者,难道,难道真是住持元正大师?

“每每闭关,脑海必然会想起那一幕,我心中无法放下的那份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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