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照后知后觉地摸了摸身侧,又摸了摸背后,惊道:“我剑呢?!”

谨言敲了敲两人中间的小桌子,从底下拿出了一个用黑棉布包裹着的长条状物体,放在了李照面前。

他指了指,说:“帮你放好了,剑鞘也不弄一个,你不能因为它是仿品,就不看重它吧。”

“为什么说它是仿品?”李照目光落在黑棉布上,她吞咽了一下口水,饶有兴趣地反问道。

“难不成还是真品?”谨言一个白眼翻过来,他抄着手环胸朝后一靠,一副看你怎么编的表情。

“嗯,姑且算它是仿品吧,我累了,想休息一会儿。”李照抱着剑闭上眼睛,她靠在马车壁上,心思随着马车的颠簸而起伏。

猝然结束对话,谨言有些懵,他看着闭上眼睛当真开始小憩的李照,眼神古怪地张了张嘴,最终还是没继续说话了。

马车越走,两侧就越热闹。

人声鼎沸,夹杂着一些叫卖声,大约是进了城之类的,所以马车越走越慢了。喧闹之间,李照隐约能听到一些人的对话,细碎的片段式聊天,但有很多信息点在里面。

“听说扬州整个城都已经戒严了?”

“可不是,江宁那一带都覆灭了,听说庐州官驿,江宁官驿都已经被烧了”

“不仅仅是烧了,人也都被杀了,那景象,人间炼狱啊。”

“怎么,你亲眼所见?”

“哪儿能啊,能亲眼见到的都已经死了,你知道欧阳宇雇了谁去的吗?”

“谁?”一下子许多人都在问他。

“江湖上赫赫有名的海阎王!他那种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杀两个官驿的小卒简直不费吹灰之力,更别说谁想围观围观了,统统灭口。”

“嘶,海阎王不是早就金盆洗手了?当年还差点为了那李氏家主殉葬。”

“这不是欧阳宇造反,正好契合了这海阎王想要报仇雪恨的心思嘛,所以这不就重新出山了。”

“你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啊?”

“我大姑父是扬州最大的酒楼——芳香楼里跑堂,比起咱们这儿,他哪儿知道的消息可多了。”

“据说啊,这欧阳都督座下有雄兵百万,不日就会直奔京师。”

“那岂不是要改朝换了?”

“嘘!你不要命了?!别听他胡说,什么改什么,你看他欧阳宇敢去京师吗?”

“怎么不敢,这欧阳都督早年间可是和先帝同肩作战过的,这种戎马半生的将军,打个京师还不是手到擒来?”

“你就吹吧,还雄兵百万,宣帝在时,三度削减都督们的兵权,这欧阳宇明面上能有一千精兵就已经是极限了,私底下招募也不敢太过火,撑死一万兵卒。”

“这倒也是,不过他就算不去京师,在剑南道称个雄应该不在话下。”

“这你就不懂了,他要是只着眼与剑南道,撑不到一个月,立刻就会被其他都督刺史们当靶子打,个个儿都虎视眈眈地盯着这出头鸟呢。”

“人人都有自己的小心思咯。”

“那可不,彼窃钩者诛,窃国者为诸侯;诸侯之门而仁义存焉。窃国者侯啊!”

马车离他们越来越远,渐渐地,李照也就听不到那些人的对话了,她脑海中还在咀嚼着那人所说的海阎王三字。